“教授,那些都是真的嗎?”男孩額間的黑髮被冷汗浸溼,那雙漆黑的眼睛望向鄧布利多,語氣帶着懇求。
眼前的男孩像是經歷一場惡戰,蒼白的手握住魔杖,抑制不住的顫抖。
“很抱歉,湯姆,我不能回答你的問題。”鄧布利多似乎也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男孩,要知道平日裏的湯姆一直都是一個孤僻卻又高傲的孩子,沒有什麼可以使他低頭。
湯姆冷冷的看向了冥想盆中的銀色記憶,眼神深邃。
聰明如他,很顯然,鄧布利多隱藏了一些事情。
湯姆曾經在書本中讀到過,冥想盆只是一個魔法載體,裏面的記憶則可以來自任何一個人。
如果那些記憶不是鄧布利多的,那麼只有一個可能......那是伊森的記憶。
湯姆深吸了一口氣,他先是轉身看向臺下,卻失望的發現,那個熟悉的身影早已經消失不見。
黑髮男孩直接朝着臺下走去,很快就消失在了小巫師們的眼前。
空曠的長廊上,湯姆能夠感到渾身的血液都在朝着大腦涌去,他簡直不敢相信那個愚蠢的小傢伙居然敢......居然敢做出這樣危險的事情。
他的身上似乎還瀰漫着死亡的氣息,男孩那蒼白的臉頰始終環繞在湯姆的眼前。
“該死的......”湯姆直接咬破了嘴脣,血液的甜腥味在口腔中散開。
靠着他在魔法胸針留下的定位魔法,湯姆在黑湖的湖邊找到了伊森。
冷風中,男孩安靜的坐在石頭上,單薄的身子透露着一絲脆弱。
隨着腳步聲的接近,伊森緩緩扭頭。
“湯姆......”灰髮男孩強扯出一絲笑容,卻根本不知道這樣的笑容簡直比哭還要難看。
“夠了,伊森。”湯姆下顎緊繃,“冥想盆裏的記憶都是你的,對嗎?”
面對湯姆的質問,伊森抿了抿嘴巴。
他的眼神像是失去焦點一樣,呆滯的看向男孩血跡斑斑的嘴脣。
“你都看到了啊......”他的語氣聽起來釋然極了。
伊森雲淡風輕的態度顯然激怒了湯姆,他一把掐住男孩的下巴,放在身側的那隻手顫抖的不成樣子。
在冥想盆裏,他一次又一次的看着男孩死在了自己的面前,那種感覺簡直比死還要難受。
他明明掌握了那樣多的魔咒,卻始終無能爲力。
這一次,伊森沒有再順從男孩的意願,他擡手拍掉了湯姆的手,固執的望向對方的眼睛。
“可是,湯姆......”男孩的面色慘白,“那些記憶都是真的啊......”
這些都是他經歷過的過往,是真實存在過的事實。
伏地魔的手下殺死了他,而他的家族也因爲伏地魔而徹底消失。
伊森的眼眶裏蓄滿了淚水,此刻的他覺得可悲極了。
“你知道你在說些什麼嗎?”湯姆的聲音沙啞。
伊森低頭苦笑。
聽着伊森的話,湯姆的臉色難看的要命。
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裏有錯愕、不解和濃到化不開的悲傷。
如果那些都是真實發生過的,那麼現在站在他面前的這個男孩又是誰?
“好吧,湯姆,我明白你的疑惑,畢竟這個問題連我自己也不知道怎麼回答。”伊森的聲音顫抖了一下,“我的名字是叫伊森,卻不是這個時代的伊森,我來自於五十年後的魔法世界。”
“這簡直荒謬極了。”湯姆咬着牙齒,心口的酸澀感讓着這個冷靜的男孩紅了眼眶。
他一直認爲,自己的記憶從出生的那刻起就是黑暗的。
死去的女人,腥臭的血水,髒亂的孤兒院......直到男孩的出現,他才以爲自己抓住了那抹屬於自己的光芒。
可是,現在的一切都好像是個笑話,那束光甚至從未存在過。
“我就是伏地魔。”這是一個肯定句。
湯姆皺着眉頭,現在的他完全沒有了平日裏那副心高氣傲的模樣。
他的臉色沒有一絲血色,看上去像極了禮堂裏的那些幽靈。
伊森沒有回答男孩的問題,他知道,湯姆身爲未來的黑魔王,早就已經通過那些零碎的記憶拼湊出了一切。
兩人之間的空氣凝滯,伊森突然扶着一旁的石頭猛烈的咳嗽了起來。
湯姆本能的想要伸手,卻被男孩側身躲開。
“咳咳咳......咳咳咳!”伊森難受的捂住嘴巴,被那股窒息的感覺折磨的眼角通紅。
湯姆垂着手,他知道,男孩體內的靈魂已經無法支撐這副軀體,又或者說,這副軀體的主人早就已經死了,現在的男孩只是一個卑微的借住者。
終於,湯姆冷笑了一聲。
“你想讓我怎麼做?”黑髮男孩無力的伸出手,想要觸碰伊森的額發,卻又訕訕的放下。
伊森虛弱的擡起頭,露出了一個得逞的笑容。
“答應我,湯姆,不要再去找格雷夫人了,不要再去尋找魂器了,你不需要那些東西......”灰髮男孩極力忍受着身體的不適,聲音好像隨時可以被風吹散,“還有湯姆,別再介意什麼泥巴種了,好嗎?你不知道你說這個詞時我有多傷心,我們都是一樣的,純血的血統的並不能代表一切......”
他知道湯姆不一定會答應自己的請求,但是他的心裏還是保留一絲可笑的奢望。
湯姆安靜的注視着男孩,走上前彎腰將身上的巫師袍披到了他的身上。
他嘴脣上的鮮血已經凝固,但是伊森還是看的出來,當時的男孩差點兒就咬掉了嘴脣上的那塊肉。
身爲岡特家族的後人,湯姆一直都是一個心狠的人,不管是對別人,還是對自己。
但是伊森快要絕望的閉上眼睛的時候,一隻冰冷的手輕輕的攬住了他。
“我答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