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到溪流邊用水沖洗乾淨,再去毛,用小刀將皮上角質除去,忙活了大半晚上,終於得到了一層柔軟且韌性十足的優質豬皮。
到了佛曉時,修平才慌張找到他,明顯鬆了一口氣。
“東家,我半夜不見你,又不能驚動衆人,可一頓好找……這,這是什麼?”
他瞧見王力正用針線將豬皮縫製起來,儼然羅網形狀。
“陷阱,或許你用得上。”
一夜未睡,王力精神有些困頓,揉了揉眼圈道,“白天那一戰有些兇險,若野豬懂得撞樹的話,怕是咱們一個個都得跌下來,要狩獵的兇獸還有不少,總不能都憑運氣。”
揚了揚手上的豬皮口袋,王力低聲道,“這玩意質地輕盈又極爲堅韌,擋得住野獸利爪,比平常捕獸網好用得多。”
“行,東家,咱們正要去抓三花狐狸,這玩意肯定用得上。”
修平大喜,鄭重將豬皮口袋收好,兩人悄然回駐地,並不聲張。
日上兩杆後,休息了一夜的狩獵隊伍精神飽滿,繼續往伏熊山深處走。
這裏全是參天大樹,蟲獸叫聲不絕於耳,加之沒有太陽照射,顯得格外陰森。
衆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小心翼翼在林間穿梭,半日過去僅僅行了三裏地。
如此險境,哪怕修平都不敢確信完全辨認方位,時不時停下做記號,重壓之下,隊伍裏終於出現了雜音。
有人提議別再深入,就近尋找野獸捕殺,反正怎麼都有賺頭。
附和者很快變多,紛紛要求修平改變計劃。
王力冷眼旁觀,並不多話。
出發前,兩人就預想了可能出現譁變行爲,這羣刀口舔血的漢子並不好駕馭。
“再行二里地,差不多能到山脊中心,那裏霧氣陰鬱,是三花狐狸最喜愛的駐地,三花狐狸多精貴你們也該有所耳聞,可比附近的野獸值錢的多,而且那三花狐狸雖然狡猾,但並無鋒利爪牙,捕捉起來要安全許多。”
修平環視衆人,揚眉道,“你們可考慮清楚了,要在此地留下的,我不強求,酬勞付給你們,咱們和和氣氣的分道揚鑣,要跟我走的,咱們幹一票肥的,足夠喫一年的好處,如何?給你們一炷香的時間,願意走的,站在我右手邊來。”
他竟然直接提出散夥,這反應頓時讓衆人措手不及。
平心而論,這廝演技不錯。
獵殺三花狐狸絕不像他口中那般簡單,畢竟那畜生狡猾異常又善於逃脫,一擊不中就沒有第二次出手機會。
它的危險性甚至還在赤頸野豬之上,口中噴射出的狐涎有致幻作用,稍有不慎就得中招。
當然,這其中的門道只有修平和王力知曉,其餘人皆被瞞在鼓裏。
陸陸續續,衆人分成兩邊。
跟隨修平的約莫十餘人,其餘皆傾向於退到外圍山脈找機會。
分道揚鑣後,修平開始了籠絡人心。
他摸出了豬皮口袋,曬然道,“諸位弟兄,他們不敢冒險,咱們就多賺些收益,有了這玩意,捕捉三花狐狸不在話下。”
衆人見他竟然變戲法似的拿出了這等未見過的新奇物事,頓知修平還有後手,不禁慶幸選對了邊站。
空氣中瀰漫着似有似無的香味,令人有些頭暈目眩。
修平將切成小塊的麝香分給衆人,困了就放在鼻息下吸一口,摸索到一處半米高的洞穴,喜道,“找着了,這就是三花狐狸的巢穴。”
衆人紛紛大喜,正要拔出刀劍時,修平又道,“且慢,那狐狸晝伏夜出,得等到明月當空時,它探頭後再動手,否則這牲畜的巢穴裏四通八達,根本找不到在何處。”
一邊說着,修平一邊依照狩獵赤頸野豬的法子,在洞口外擺弄誘餌。
是一種叫做赤竹草的植物,常生於陰寒之地,是三花狐狸的喜愛之食。
修平一路佈置到距離洞口三十米處才停下,將王力給予的布帶僞裝成掉落在樹下的鳥巢,隨後命衆人扇形散開,不得發出任何聲響。
很快月光照在斑駁的樹影中,視線非常模糊,王力只覺得伸手不見五指,但修平卻能自如環視四周,如白晝一樣。
“……你的眼力很好。”
王力沉默片刻後,淡淡問道,“好得都不像是人了。”
“咳咳,東家,我幹了半輩子的獵戶,對山中的夜晚,早就習慣了。”
修平打了個哈哈,言辭中不盡不實。
王力也不多問,誰還沒個祕密不是?從修平表現來看,是真心跟着自己混的,這便足夠。
等了小半個時辰後,修平忽然身形一動。
“東家,三花狐狸出洞了……嘖,是一隻幼崽?”
修平皺眉道,“莫非它父母還在別處,這可難辦。”
“爲何?”,王力好奇問道。
“三花狐狸報復心極強,若我們捕殺了幼崽,它們會不死不休的跟咱們耗上,所以要麼一鍋端,要麼就不動手……媽的,是誰!”
突然間,幽暗的視野變得明亮起來,不知何人從埋伏處扔了一支火把。
沾滿了油脂的火把燃的極爲旺盛,火光中,一隻小狐狸赫然入目。
它似乎受到了驚嚇,閃電般往洞穴裏鑽,卻被一隻羽箭硬生生射斷了迴路。
“捉活的,別殺!”
放下弓弩的修平氣得直咬牙,事已至此,抱怨也無用,只能先將這小狐狸抓住,再用它引誘其他三花狐狸出來。
面對十餘個狩獵者,小狐狸慌不擇路而逃,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王力將手放在冷玉符匣上,只待它有衝出包圍圈的苗頭便不再隱藏。
電光火石間,修平疾步衝出,將藏於陷阱處的豬皮口袋提起狠狠扣向小狐狸。
夜幕中,他的動作宛如鬼魅,竟然比平時還要快三分。
王力只覺得眼前一花,那小狐狸已被牢牢裝進布袋中,再怎麼掙扎也無濟於事。
衆人齊聲歡呼,修平卻已退回暗處,拉着王力就走。
“東家,快逃!”
什麼情況?
王力來不及多想,趕緊跟上,纔行幾步便聽到了一聲悶雷般的吼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