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平同樣收起了玩世不恭的臉色，瞳孔中竟然帶着一絲血紅。
顯然，剛纔他動用了魔奴的能力。
“那小子被小五歲的娃娃打敗了，面上繃不住，便叫家丁在鬥武場外面下黑手，嘿嘿，收拾那些家丁，費了些功夫，不過，我發現了一件有趣的事。”
修平沉聲道，“那些家丁裏，有以前黑陽城的百姓。”
“什麼？！”
王力瞬間怔住，當然不是因爲那些百姓淪爲了大戶人家的家奴，而是修平說費了些功夫才收拾住他們……動用魔奴的能力，還不能輕鬆取勝，那些家丁若有這等本事，絕對堪比軍中精銳。
黑陽城的普通壯丁，不可能在短短几個月內訓練到如此程度。
“我在他們身上，感受到了一絲魔的氣息……”
修平猶豫半響後，實話實說，“但比魔奴差得多，更像是以某種祕法將少許魔氣強行灌注到他們身上，通常不會成功。”
“……廣陽郡城中的大戶竟然有這等邪術，不怕被修士發現嗎？”
王力深深皺眉，瞧見修平意味深長的眼神，猛然渾身一怔。
萬魂幡！
當日在葫蘆嶺，珏風仙門精英盡出，將那六階法器萬魂幡捕獲，這法器積妖魔二界之氣邪惡無比，若以此爲引，將其中魔氣引導出來灌注到普通人身上，不是不可能的。
同時這也解釋了爲何會在珏風仙門眼皮子底下出現魔氣，根本就是監守自盜。
“……明日低調些，別再惹事。”
王力思付良久後，輕輕搖頭。
種種跡象表明，珏風仙門準備搞什麼大動作，城中那些藏污納垢，什麼倒賣流民的人販子，什麼灌注魔氣的工具人，必定有它參與的影子。
那麼廣陽郡城定是多事之地，悟道樓坊市結束後得趕緊離開，一刻不留。
“東家，我倒是有個想法。”
修平遲疑片刻，低聲道，“珏風仙門勢大，咱們惹不起，但它下面的小嘍囉，卻未必不能得罪，反正坊市結束後就遠走高飛，手腳乾淨點便是……東家，咱們在葫蘆嶺，差點被殃及魚池，這個仇，你不也記在心頭麼？”
他的眼中閃過一絲憤恨，毫不掩飾報復之意。
“……你準備怎麼做？”
王力不置可否的笑笑，知道這廝在激將。
對珏風仙門，他同樣沒有半點好感，若能讓對方喫點小虧再好不過，但前提是，不能惹禍上身。
他和修平不一樣，這哥們孑然一身了無牽掛，而他有小兒子，又有李嫂和燕哥兒得照顧，責任所在。
“幹掉那些家丁時，我套問出了他們家主的情報。”
修平冷聲道，“挨着城邊一處莊園，姓張，屬於廣陽郡頭等豪門張氏家族的一個小分支，撈偏門的地頭蛇，平日也沒少得罪人，他若被滅門，毫不稀奇。”
“以咱們目前的實力，動用法器的話，加上燕哥兒，能勝。”
修平直接給出了結論，顯然已經推演了戰鬥過程。
“……好處呢？”，王力淡淡一笑，“你是爲了魔氣吧。”
“是的，東家。”
修平大方承認，“東家你的前途不可限量，哪怕燕哥兒都會在兩年內超過我，屆時，我對你的用處將可有可無，爲了追隨你，我也得儘快提升自己。”
很坦蕩的理由，也足夠真實。
王力深深看了他一眼，緩緩點頭道，“沒錯，我需要幫手……去收集情報吧，我要十成把握。”
修平說得對，提升實力是王道，難道做個不多事的升斗小民就沒麻煩了？恰恰相反，將命運交付到別人手上隨波逐流，纔是最大的麻煩！
眼下的他，已經有了主動出擊的資本，過分謹慎就是怯懦了。
只一日，修平便帶回了莊園的情報。
算上家奴一共八十餘人，藏有軍用弓弩和甲冑，但對於王力來說，收拾他們並不困難。
讓人在意的是修平潛入莊園時並未感受到魔氣。
要麼沒有，要麼隱藏得極深，後者可能性大得多。
王平制止了修平抓住莊園主拷問的計劃……即便要動手，也得在坊市接近尾聲時，不能因小失大。
再耐心等待一日，坊市驟然變得熱鬧起來。
天剛亮，王力便感受到一股強大的靈氣從悟道樓蔓延開，只片刻功夫便覆蓋了整個坊市。
“……此任悟道樓的樓主，是位金丹後期修士。”
修平同樣感受到了異樣，豔羨道，“以散修身份步入金丹後期可不簡單。”
天空中同樣傳來靈氣涌動，不少修士御風而來，到了坊市周邊後，紛紛落地步行入內，以示對悟道樓的尊重。
坊市周圍早已清場，能入內者，皆是修士或者可拿出法器變賣的人。
王力還是頭一次看到如此多的散修。
與仙門修士有着明顯不同，除了熟人間會搭話外，其餘並不交流，各自將準備變賣的東西拿出來，尋着攤位擺好即可，無論買賣皆一目瞭然。
“這種擺地攤的模式倒是有趣。”
王力有些躍躍欲試，有些散修明顯刻意隱藏了修爲，看上去跟普通人差不多，他混跡在人羣中並不突兀，賣些法器順理成章。
“東家，悟道樓施展了某種仙術，能遮掩修士的靈氣，也算是提供保護吧。”
修平解釋一句，又低聲道，“我等不必急着做買賣，坊市要開十天，前幾日，賣家東西多，買家價格會壓低不少，通常修士會將好東西留在後頭，最後兩日，悟道樓還會組織精品拍賣會，咱們全程都參與，肯定能有所斬獲……所以，咱們不妨多看看，找到合適的東西后，再聯繫賣家。”
“好，就依你說的辦。”
王力當即拍板，讓燕哥兒陪着李嫂和遠兒，自己和修平二人各持一件不同的法器，分別入場。
兩件作餌的法器皆爲一階，是黃包車和桃木震妖弩，不會引起太多覬覦。
王力慢慢走過各攤位，看着各種各樣的交易品後，心中漸漸有了底。
這坊市買賣，比殺豬盤還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