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場上的衆人已經等得不耐煩了,羅駱更是急不可耐的磨着牙,想了幾百種讓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法子。
燕哥兒抱着小遠兒,孤身上前。
兩個孩童面對元嬰期的修士,如同滄海中的一葉扁舟,任何一個浪頭都能被淹沒。
在場衆人的眼中隱約露出了惻隱之心。
雖然修煉了數百年,身爲人的七情六慾差不多被磨滅了,但如此懸殊的慷慨赴死,依舊讓他們動容。
“你們來吧!”
燕哥兒稚嫩的童聲無比堅定,“我和弟弟清清白白,纔不怕你們!”
小丫頭演技進步了!
王力微不可查的笑了笑,這場上的獵人與獵物,悄然間交換了位置。
兩隻手伸向了燕哥兒和胖小子的頭頂。
羅駱就差沒將‘折磨’兩個字寫在臉上。
他獰笑着,根本沒有半點金丹期修士該有的氣度。
那女修更是隨手設置了結界,顯然不想讓衆人觀看她如何施展搜魂術。
術本身沒有什麼祕密可言,她這麼做,肯定是準備在搜魂術中加一點私人的創意了。
這惡毒的娘們!
王力心中怒火早已熊熊燃燒,又閃過一絲殘忍的快意。
這個結界,簡直是神來一筆。
那天火爆炸起來,整個皇城肯定得毀滅大半,雖然王力沒有任何波及無辜的負罪感,但也樂於見到城中的平民逃過一劫。
“哼,連墳墓都自己挖好了。”
最後一絲憂慮放下,王力退到角落裏,坐等好戲開演。
兩個鈺風仙門修士強烈的壓迫感令校場上的修士個個面容冷峻,他們冷眼旁觀着,均沒有注意到,原本奄奄一息的張三已經偷偷爬到了王力周圍。
“……多謝。”
一枚溫潤的丹藥塞進張三嘴裏,這漢子彌留的眼眸豁然煥發生機。
“東家,這,這是。”
“噓,別動躺好,你現在是要死的人。”
王力瞪了他一眼,硬生生將張三的肩膀壓下去。
返生丸能夠起死回生,張禾山饋贈的祕藥,本是作爲一張翻盤的底牌,不過,用在張三這哥們身上,值得!
面對元嬰期修士的折磨都沒有暴露任何祕密,這哥們圓滑的個性之中有着非比尋常的錚錚鐵骨。
“……等會兒,站在圈子裏。”
王力用腳尖微微畫圓,悄悄開啓了陣法。
最小範圍的五行陰陽八卦陣,壓縮到只有兩個人寬的區域。
但是投入了玄晶石上全部靈氣!
再將方位置於離坎,五行土……這是最強的防禦形態。
“砰。”
嘴脣微微發出戲謔聲,當羅駱的手觸碰到胖小子頭領的剎那,整個校場驟然爆出炫目的白光。
天火,核爆!
瞬間耳目失去感覺,彷彿時間都定格了似的。
威力恐怖如斯……這還是被結界阻擋後的餘波!
不亞於五階法器的攻擊。
最直觀的證明便是結界片刻間便七零八落,伴隨着那女修淒厲的慘叫聲。
大地震動,彷彿天河倒轉。
以校場爲中心,整個皇城彷彿沐浴在蒸騰的火焰之中,氣溫瞬間高了幾十度,灼熱的空氣連肺都能燃燒。
天工圖的玄妙,遠遠超過想象……胖小子能將妖獸送進天工圖裏,自然也能將活人送進來!
他和燕哥兒的身軀赫然出現在荒地之中,不過似乎天工圖有着某種排斥禁制,兩人的停留時間僅僅是一瞬息而已。
然而就是這一瞬息,成功避開了爆炸的最強威力!
白光漸漸消失,整個校場已經化成了齏粉。
周圍觀戰之人死得七七八八,除了屈陽澄等極少數修士在結界破碎的剎那察覺到不妙,紛紛祭起保命的法器火速逃離外,但凡慢了一步,就永遠也別想走了。
足足半柱香之後,纔有逃出生天的修士返回現場看究竟。
這場大戲,還沒結束呢。
他們看到了畢生難忘的畫面……一個七歲的孩童抱着不到兩歲的孩子,如同一棵孤松似的俏立在廢區之中。
她身邊,是‘昏迷不醒’的王力和張三。
她的眉心散發出碧綠色的光芒。
是道心!
修士們在驚魂未定中面面相覷。
莫非,剛纔那恐怖的爆炸,是這孩子道心爆發了?
“叔叔,那嚇人的阿姨將手按在我頭上時,我的腦袋好像爆炸了一樣,然後,就變成這樣子了。”
小妮子面不改色的看着衆人,並未完全撒謊。
剛纔,她的道心的確又精進了!
衆人面面相覷,對於道心,他們的理解一鱗半爪,那是傳說中悟道期的大佬才能完全掌握的高深法則。
但有一點是確定的,道心一定代表着修士最本性的根源!
怎麼看這兩個孩子的本性都不壞,或許,真的是天縱奇才吧。
一時間,衆人看向兩個孩子的眼神瞬間充滿了敬畏。
無論如何,能在這種恐怖的爆炸中存活下來,甚至護衛一個凡人父親,這兩個孩子必定是天生大福之人!
鈺風仙門的修士爲它們的愚蠢付出了代價。
衆人臉上未必沒有幸災樂禍的譏諷,仙門之間並非鐵板一塊,鈺風仙門的人緣也相當一般般。
“你們看,我就說吧,我是清清白白的!”
燕哥兒昂起頭顱,一腔正氣。
“……沒錯,小道友,我廣成宮可以爲你作證。”
屈陽澄雙手合禮,竟然對一個不到七歲的娃娃平輩論交。
稱呼也改成了‘道友’,這是對修仙同仁的認可!
“對,我們仙門也可以作證。”
其餘人慢了半拍,也迅速的熱絡圍繞到了燕哥兒和胖小子身邊。
‘躺在’地上的王力心中一聲嘆息。
修士與凡人,其實沒什麼不同。
同樣的逢高踩低,同樣的趨炎附勢……這些人的熱情友好,均是看到了兩個孩子表現出的巨大潛力之後。
不過,他閉目不發一言,依舊躺着裝昏迷。
水至清則無魚,伸手不打笑臉人。
突然,地面猛然震動了一下。
什麼情況,爆炸的餘波早該沒了!
震動很快引起了衆人的警覺,紛紛飛向空中,顯然,剛纔的恐怖景象猶在眼前。
地面之下,一個人影顫顫巍巍站了起來。
是那女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