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周圍詭異且單調的山石草木，王力嗅到了一股不尋常的氣息。
“阿爹，怎麼了？”
燕哥兒緊張得很，這可是她身爲掌門第一次帶隊出行，小妮子怕沒面子。
“……我們走進幻境了。”
王力摸出熏籠，給弟子每人分發一個，狐涎香的氣味令人精神大振，再環視四周，入眼的景象更加詭異。
像是一副頑劣的的塗鴉作品。
“那邊！”
猛然，王力伸手一指，配合默契的燕哥兒拔劍便砍，一聲慘叫聲後，所有人的視野皆微微一變。
還是那些山水草木，但卻多了細小的痕跡。
腳印，被燒焦的炭木，妖物的糞便等等。
王力看着劍鋒方向，一團污泥般的懸濁液體正在詭異的蠕動着，衆人齊齊圍上去，皆驚疑不定。
“阿爹，這是什麼……妖還是魔？”
燕哥兒用劍尖肢解了液體，非但不怕，反而好奇的做起了生物實驗。
“……幻魔。”
回答她的卻不是王力，而是修平。
這位魔人的聲音通過機關傳訊而來，短短兩個字，語氣已由焦急變成了平靜。
看來，在此之前他已經聯繫了這邊許多次。
“魔界的低階魔物，能製造幻象，這隻幻魔的魔力並不算高明，但製造幻術的手藝卻不錯，我們這邊不久前也中招了，解除幻象後立刻聯繫你們，幸好，大夥兒都無恙。”
隨着修平的解釋，衆弟子皆面露喜色，爲取得開門紅而高興。
唯有王力眉毛微不可察的皺了皺。
這幻魔，竟然只是低階魔物？
聽修平的未盡之詞，這附近定然還有更高階魔物的存在。
有些反常！
上一個進入落日山的仙門，是個與鈺風仙門齊名的大仙門，能讓道執露出佩服的神情，名聲定然正派，不大可能出現磨洋工的情況。
那麼，纔過去了短短大半年時間不到，落日山的魔物竟然衍生出高階魔物，而且還將幻術陷阱佈置到了入口周圍！
若妖魔恢復元氣的速度這麼快，那廣成宮就不叫養匪，分明在資敵，堂堂第一仙門，不會幹這種蠢事。
“我們把探索的範圍再減少一半。”
沉默片刻後，王力決定修改計劃，立刻得到了修平和道執的同意。
顯然，兩人也發現了其中端倪。
切斷通訊後，一行人更加謹慎的前行，王力親自帶隊，剛纔的中招無疑讓他對妖魔的幻術多了幾分瞭解。
再高明的術都需要媒介！
如同法術以催動五行靈氣爲根本一樣，幻術的媒介，是五感！
通過蒙蔽對手的五感，令其陷入幻術之中。
所以，王力閉上眼睛堵住耳朵。
如同在大漠中旅行會看到海市蜃樓一樣，在特定的環境中，五感是最靠不住的憑藉。
他伸手，數只小小機關鳥悄然升空。
幻術對冰冷的機器無效！
這個猜測很快得到了證實，幾個時辰的趕路，隊伍都沒有再中幻術，並且在小機關鳥的指引下，還破壞了幾處隱蔽的陷阱。
但走了這麼久，依舊沒有碰到一隻妖魔。
甚至，連山脈入口處妖魔留下的痕跡都消失不見。
這個問題令王力有些煩躁不安，在原本的計劃中，謫仙派門人將穩步推進，先清理外圍的小雜魚，再一步步走向落日山核心，達到極限後也不貪功，再安全返回。
然而此時，他們彷彿走進了一片寂靜的死域。
王力不相信沒有妖魔，那麼只剩下一個解釋……對手在各仙門練兵似的清繳之下，變得更加聰明狡猾。
指不定潛伏起來，在哪裏等着自己這羣外來者。
由獵人淪爲獵物的感覺，簡直糟透了。
“阿爹，前面有個坑。”
耳邊燕哥兒的叫嚷聲讓王力睜開了眼睛。
如小妮子所言，一個巨坑，像是某種破壞性極強法術留下的殘骸，整個山體被削去大半。
確認不是陷阱後，王力示意隊伍去坑裏一探究竟。
他急需找到一些線索，只要關於落日山妖魔的情報，什麼都行。
很快，坑裏的奇觀便吸引了他的注意。
原本堅硬的山體變得像海綿般鬆軟，用手觸摸巖壁，甚至能輕易擠壓進去。
可以說，完全顛覆了王力對於土屬性的認知！
這是什麼法術效果？
王力思付無果後，果斷求助道執。
“……幾百年前的人魔妖大戰，並非第一次……據說，這裏也曾是上古時代的戰場……你說的大坑，或許是上古修士催動仙術時留下的痕跡。”
不愧是金丹期修士，一語揭破了謎團。
“難道，上古時期的仙術，與現在有很大不同？”，王力眼睛一眯，繼續問道。
“……誰知道呢，眼下各仙門修行的仙術，皆是歷代相傳，但追根溯源，誰也不敢說本門仙術便是上古時期流傳下來的。”
潛臺詞很明白，修士對於仙術的理解，本就各自不同，哪怕一脈師承，教導給弟子的仙術也雜糅了師傅自身的理解，再加上時過境遷，仙術自然也在演變。
“好吧，小心些。”
王力切斷了通訊，他的腦海中似乎閃過了什麼靈光乍現的東西。
用現下的思維去理解上古時代的遺物，本身就是緣木求魚。
除非，回到上古時代！
瘋狂的想法一閃即逝，王力向來是個務實主義者，就算真存在時光機那種神器，也不是他能夠擁有的。
隊伍在坑裏駐紮下來，弟子各自成團在附近搜索着，要麼碰運氣找找有價值的玩意，要麼繼續觀察遺蹟，試圖從中發掘些對仙術修行有益的感悟。
當然，警戒必不可少。
王力在大坑周圍佈置了法陣，想到此地靈氣混亂，又覺得不保險，再暗中追加了一些機關術武器。
落日山沒有黑夜白晝之分，但生物鐘是騙不了人的。
衆弟子紛紛回攏休息，簡易的營地裏很快安靜下來。
王力也不例外，閉目養神，也不知過了多久，一陣寒意突然將他驚醒。
身邊竟然空無一人！
心神一凜，立刻意識到自己中了幻術，但悄然查看法陣和機關術，卻沒有任何動靜。
莫非那些妖魔繞開了法陣和機關術防禦？
不可能，再高明的幻術，都有距離限制……等等，距離？
王力猛然一怔，暗罵自己大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