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力毫不掩飾求知慾，他對於道的理解，比起長年累月鑽研此道的廣成宮，顯然差了不止一星半點。
“傳說在上古時期，有位通天登仙的修士，並未修煉過什麼仙術，它常年在山林之中與妖獸廝殺，小到野兔山雞，大到熊虎，皆能擒獲，一日，他殺了一條萬年騰蛟，突然悟了狩獵之道，一朝入仙。”
“……這故事，你信？”
王力淡淡反問着，總覺得這白楓珥在瞎扯淡。
且不說故事的主人翁憑什麼幹掉一條萬年騰蛟，就算他真能，又憑什麼悟出登仙之道，若這兩者真有必然聯繫，那各大仙門陷入登仙瓶頸的那些大佬們鐵定要把荒原大陸的騰蛟殺絕種。
對於普通修士來說，萬年騰蛟是恐怖的存在，但對於坐擁龐大資源的各仙門大佬，用人力物力去堆，也能將它們堆死。
“我當然不信，一日悟道終究是傳說……但這種道心，卻的確存在。”
被拆穿抖包袱的白楓珥臉不紅氣不喘，依舊神祕道，“上古時期，人與妖魔爭鬥，便是狩獵，但獵物又何止是妖魔，人本身也一樣……有些人，天生就能輕易發現潛在的危險，很少中計，很少失誤，臨敵時，總能發現敵人的破綻並戰而勝之。”
白楓珥有些豔羨的嘆了一口氣，“剛纔我說的那句話，元嬰之下無定數，其實只是上半句，下半句是……唯有道心分階層。”
“積累靈氣只是修士最簡單的坎兒，哪怕資質平庸者，只要不是如王道友這般毫無根基，用海量資源去堆，熬時間都能練氣和築基，最終混個平平無奇的三品四品金丹。”
“當然，普通資質的修士結了金丹，也差不多到頭了，要步入元嬰，首先便得領悟道心，否則金丹無道心加持，終究是死物，充其量只是大量儲存靈氣的載體而已，而元嬰則不同，它本身便具備了意識，是道心的具現，所有才有元嬰千人千面之說。”
似乎打開了話匣子，白楓珥話癆的勁兒有些上頭，“元嬰要變強，便得探索領悟的道心，兩者相輔相成，最終將一種道心領悟到極致，便有了登仙的可能，所以成仙最後的境界，便是悟道境……這也是廣成宮收弟子從不看境界的原因，只看有沒有領悟高階道心的可能，說白了，以廣成宮的資源，想要一個高階修士，丹藥法器祕術什麼的砸下去，一頭豬都能修仙，但道心這東西是用時間和資源堆不出來的，能領悟就能領悟，領悟不出來，幾千年也不行。”
“……所以，有時我寧可相信一朝悟道的故事是真的……你不知道，年紀輕輕就能領悟道是多麼難以想象的存在，哪怕在人才濟濟的廣成宮，也能被稱之爲奇才！”
王力瞬間明悟，難怪廣成宮會監視會場。
除了控局外，怕是更有延攬各門派人才爲己用的心思。
不過，對於曾清的忠誠，王力並不擔心。
他相信自己不會看錯曾清的人品，正如白楓珥相信小姑娘能戰勝對手一樣。
交談間，勝負已分。
那寒光洞府的修士戰敗離開時，帶着明顯懊惱神色，似乎再覆盤一局，鐵定能扭轉乾坤。
然而在高人的眼中，他的失敗是必然的。
三陽精金訣到手後，小姑娘很快退回觀戰人羣中。
廣成宮隨即宣佈了一個陌生名字獲勝，想來是曾清用的化名。
這也側面說明了廣成宮情報網的強悍，連曾清這種無名小卒的底細都摸得一清二楚，其他前來會場的修士，想必也知根知底。
第二件彩頭很快展示出來。
“九乾丹爐？”
王力看着漂浮在半空中的戰利品，微微怔住。
這件法器在百鍊譜上赫赫有名。
被定爲五階……一個沒有任何戰鬥功能，也不爲修士提供能力增益的法器，能被定爲五階，足以表明它有着極爲強大的特殊用途。
簡而言之，九乾丹爐唯一的用處就是煉丹。
它是普天之下除了已經失傳的上古遺物外，最好的煉丹爐！
哪怕王力都不敢說一定能做出來。
首先是材料這一關便難倒了一大片修士……二十五種稀缺的金屬和奇石，十六種草木精華，三種天地靈寶，這份長長的材料清單別說修士，就算是實力還算不錯的仙門都望而生畏。
而這僅僅是第一步。
這些材料需要在同一時間使用才能保持靈氣穩定，哪怕煉器師再強，也無法化出分身同時開工，所以往往需要諸多煉器師一起動手，保持極高的同步率，才能完成一件靈氣平衡均勻的爐鼎胚體。
擁有這麼多煉器師的大仙門，荒原大陸屈指可數。
最後是成功率。
一件九乾丹爐成品，往往伴隨着十件廢品，它的複雜和精細程度決定了不允許半點差錯。
所以，每一件問世的九乾丹爐，都是精品，但凡仙門擁有一個，都有了發展成爲煉丹專精的可能。
“……你們廣成宮的手筆，還真大。”
王力看向白楓珥，“大到了有些敗家的程度吧。”
“呵，對於廣成宮，你又瞭解多少？”
白楓珥輕輕一笑，不置可否的反問着，“我們被稱之爲第一仙門，你所理解的第一，是不是實力最強，最能打的那種？”
王力默然。
沒反駁，就相當於承認。
“哎，你跟那些凡夫俗子庸人一樣，都覺得我廣成宮興盛數千年，是把形形色色的資源撈足了，然後從手中劃出一點油水留給其他仙門，對不？”
明明市井俚語，但從白楓珥嘴裏說出來卻格外流暢。
莫非這廝和燕哥兒一樣，也修的是世俗之道？
“……那，真相是？”，王力淡笑着問道。
“我聽師尊說過，蠢人拿着寶劍，害的不僅是自己，還有其他人，這天下修士中，蠢人可不少，真把寶劍給他們了，那要不了多久，他們就得死絕。”
王力瞬間訝然，眼前頓時浮現出某電影片段。
那洪姓胖子將一把名爲倚天的劍釘在了自家門派房樑上二十年，用的理由好像一模一樣。
“至寶，只給有緣人，這便是師尊的意思。”
白楓珥一臉虔誠，坦蕩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