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海的各類小報就將這件事情登了報,名字也起的五花八門的。

    像什麼“女鬼深夜索命,法醫魂斷醫院”、“中心醫院慘遭炸燬,日本領事何去何從”······總之就是多種多樣。

    其中最吸引人目光的還是那個名字叫做“長三堂命案兇手已亡,是女鬼的索命,還是人性的高光”,嗯,名字很長,也很一般,不過真的很標題黨,也很點題。

    “這次這件事到底是誰幹的啊?”慕月興致勃勃的唸完好幾份報紙,然後問惜月:“姐,你覺得是‘汝父’乾的,還是‘你爹’乾的?”

    惜月將小少起剝出來的一小把松子分來一半,然後回答:“我覺得是女鬼索命。”

    回答的很不走心。

    不過也不怪惜月這麼回答,難不成她還能說:嗯,我覺得是我自己乾的。

    慕月明顯是不滿意姐姐的這個回答的,撇撇嘴:“姐,那你還不如說是華國的神仙們顯靈了呢!”

    慕月的話給了惜月靈感,突然覺得下次可以換幾個代號了:“好主意。”

    “啊?”慕月沒有聽清。

    惜月也發現自己說錯了話,見慕月沒有聽清,連忙改口:“我說,好想法,好想法。”

    *************

    日租界那邊查了許久,也沒有半點頭緒,唯一一個街上乞討的乞兒看見過騎着電驢騎的飛快像殘影一般的惜月,但是他說了等於沒說。

    一個能飛快移動的黑影。

    這能找到個屁啊。

    所以,時間一長,英租界的巡捕房也是不願意配合了,加上靠近年關,大家都要過年。

    最後,只能不了了之。

    被炸燬的中心醫院也不知道爲什麼每天晚上都有鬼吼鬼叫的聲音,那兒更是直接荒涼了下來。

    “蔣錫城,你真不回家?你二哥可是讓我告訴你,回家過年。”惜月一大早出門遇見蔣錫年和嶽曉夢,兩人遇不上蔣錫城,就讓她幫忙代爲轉達,讓蔣錫城能回家過年。

    結果,上午和他說了,到現在,天都黑了,他都沒回家。

    蔣錫城趴在二樓的欄杆上,像個可憐巴巴的大狗狗:“我昨天回去了一趟,和老爺子吵了一架,今天還是不回去給他添堵了。他有老婆們、孩子們、孫子們,多我一個不多,少我一個不少。我不回去,他還能少氣一頓。”

    “叛逆兒子,”惜月做出總結:“和他的嚴厲老爹?”

    “差不多。”蔣錫城站直了身子,然後一把拉過惜月的胳膊:“走,去幫耿媽她們包餃子。”

    “你是去搗亂的吧?”

    廚房裏,耿媽帶着葡萄和幫傭的下人一起包餃子,旁邊“幫忙”的還有慕月和小少起,兩人一個手忙腳亂,一個不停搗亂,弄了一身麪粉。

    再加上剛進來的蔣錫城和惜月,整個廚房那叫一個熱鬧,直接把在外面下棋的蔣老爺和蔣少盡,以及在準備紅包的姜婉眉女士全部給引了進來。

    不多時,姜婉眉女士叫着“哎呦,我的小祖宗”的聲音響起,蔣老爺開懷的笑聲也傳了出來。

    顯而易見,眉山公館的除夕夜是熱鬧的。

    與眉山公館的熱鬧截然不同的是陳文涓和蔣思月住着的公寓。

    蔣老爺說不再管她們,讓姜婉眉吩咐陳媽執行,那就是真真正正的執行。

    當月,眉山公館便斷了這邊的花用,並拿着賬本來收了一百塊的賬。

    也就是那天,蔣思月發現,家裏是真的沒什麼錢,還完賬,連下個月的房租都付不起。

    於是乎,蔣思月出去找工作了,經歷了一整天的碰壁之後,她終於還是去了老師和她說的愛絲咖啡求職,在那兒彈鋼琴。

    然後,就在那兒遇見了電影公司的經紀人。

    經過每天好幾個小時的彈琴,以及家裏沒什麼錢、偏愛做慈善、所以存不住錢的媽媽陳文涓,蔣思月對經紀人所描述的大好光景心動了。

    只用了一晚上的時間,便考慮好了,去了電影公司,簽了約,成爲了一個藝人。

    電影公司也捧她,給她好的資源,先是拍雜誌封面,然後以女二號的身份拍了電影,然後就出了歌曲《紅玫瑰》。

    短短几個月的時間,到除夕這夜前,蔣思月已經是上海灘小有名氣的明星了。

    大家因爲她的歌曲《紅玫瑰》而熟知她,又因爲她長的花容月貌、嬌豔襲人,她的歌迷們都親切的叫她“紅玫瑰”。

    惜月自從小五升級之後,就沒有再管過蔣思月這邊的事情,所以也就不太清楚。

    成了明星,還是背後有公司力捧的明星,蔣思月那是真的忙的很。

    但陳文涓存不住錢,她也不放心把錢給陳文涓,便請了個幫傭。

    只不過,今天是除夕,人家幫傭也要回家過年,所以就把菜備好,回家去了。

    本來菜都準備好了,母女倆直接喫就行,結果蔣思月從電影公司回來,桌子上卻只擺了一盤子素三鮮,一盤子涼拌金針,和一盤子燒雞。

    “媽,今天除夕,劉嫂就做了這三道菜?”

    蔣思月將衣服換了,出來還沒在桌子前坐下,看見桌子上只有這三道菜,直接皺起了眉頭。

    陳文涓聽見她的問話沒有回答。

    “等她回來了,一定得扣工錢。”只有三道菜,蔣思月沒了胃口,但因爲是除夕,得陪着陳文涓喫點。

    陳文涓聽見女兒說要扣劉嫂的錢,表情一下子不安起來。

    蔣思月自然是發現了,聰明如她,對這個媽的瞭解也如她:“媽,不會是劉嫂做夠了菜,你拿年夜飯的菜去爛好心了吧?”

    見女兒這樣問,陳文涓倒是承認了:“樓下幫傭的李婆她家日子不好過,大過年的也沒什麼喫的,我就勻了點給她。”

    蔣思月直接氣笑了:“在這棟公寓裏當幫傭,工資不低,她都騙你多少東西了?她家日子不好過,你怎麼不想想你女兒我掙錢容易嗎?咱倆生活好過嗎?房租、水電費,平時喫用的錢,請幫傭的錢,花下來一個月能剩多少?她說什麼你信什麼,你是不是要把這個家裏的東西都送完才滿意啊?”

    “思月,咱們家又不是沒有錢,能幫一點是一點啊,李婆很可憐的。再說,家裏不用請劉嫂的,做飯什麼的,媽也可以的。”被蔣思月說了,陳文涓還委屈起來了。

    “我爲什麼請幫傭你不清楚嗎?”蔣思月不可置信的看着陳文涓:“還不是你把我給你的菜錢給了你所說的可憐人。你覺得他們可憐,他們覺得你是個大傻子!”

    陳文涓愈發委屈了:“他們都說我是大善人,還和我打招呼,叫我蔣太太好呢!他們都是可憐人,但都很有禮貌的!”

    陳文涓一點也沒有意識到自己錯了,把蔣思月氣了個仰倒:“好,好,好!

    蔣思月連說三個好,然後猛地起身:“劉嫂我是不會辭退的,家裏的錢也不會給你,這飯,你自己喫去吧!”

    說罷,一推椅子,轉身回了房間,將門鎖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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