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現實情況下,掌櫃能把自己給摘乾淨嗎?

    答案當然是不能。

    白家酒樓現在處於整修的狀態,酒樓裏的人不多。至於地下的銷金窟,之前惜月和蔣錫城兩人分別鬧的那一場,也是讓其損失慘重,並維修整頓着。雖說老鴇龜公都在,打手也在,但和平時都有訓練的巡捕以及訓練有素的蔣司令親兵比起來,那肯定是不夠看的。

    等掌櫃趕到現場的時候,有蔣錫城友情提供進入負一層的方法的柯岸已經成功收隊了。

    姑娘們都被救了出來,送往醫院看傷;老鴇、龜公、打手和傭人們全部被逮去了巡捕房。

    而掌櫃的趕到了的現場,只有三個警員抱着胳膊站在那兒等着他。

    毫無意外,巡捕房歡迎他。

    到了巡捕房之後,掌櫃也是怎麼問都咬定是姜覺新幹的,與他無關,他只是一個經營酒樓的掌櫃而已。完全忘了姜覺新不在的時候,他最大,樓上樓下兩攤子主事都聽他的話。

    最後他不承認也沒有關係,別的人供出來他了,酒樓裏的證據、家裏的證據,以及他那和自己的工錢對不上的高標準消費,都能證明他不是個好東西。

    所以,定罪是很簡單的。

    因爲籌謀久,證據足,短短一天時間,除了不知所蹤的姜覺新以外,這個酒樓裏所有的涉事人員紛紛下了大獄。

    各大報紙爭相報道,白家酒樓背後的白家名聲一落千丈,甚至還波及到了白家的其他生意。

    劉爺本來以爲自己只是要接手一個棘手的問題——教白綺紅重新管理家中的生意,哪曾想到還沒出兩天,這個棘手問題就上升到了燙手山芋。

    他不知道白家酒樓下面是這麼一個拐賣女子、強行裹腳、非人虐待的地方,雖說他自己也不算什麼好人,開大煙館子、也開青樓,但是青樓裏收的姑娘也是正正經經從人牙子那兒買來的,買來之後只要好好賺錢,日子過得也算好,從來沒有過非人的虐待。

    “綺紅,你真的不知道這件事?”

    巡捕房的人派人來通知,請白家如今的主人白綺紅去一趟巡捕房,劉爺便讓管家把白綺紅強行清醒過來。

    宿醉的滋味兒不好受,猛地一清醒,沒想到直接就要面對丈夫捲款跑路、家裏生意出了要進巡捕房的大問題的白綺紅,剛想要發脾氣,就被劉爺制止了,並這麼問到。

    白綺紅慌了,搖頭說:“叔叔,酒樓自從姜覺新接手之後,我就沒有再管過了,甚至都沒去過幾次,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啊!”

    看着白綺紅的神態語言不似作假,劉爺想不出來什麼好的方法,只能說:“去巡捕房之後就照實說,順便告訴巡捕房的人,姜覺新捲款逃走了,白家希望報警追究。”

    白綺紅點了點頭,纔在下人們的幫助下,打理好儀容,往巡捕房去了。

    劉爺沒有和白綺紅一起去,他現在很是慶幸當年窮,沒有在白家酒樓建立之初投錢進去,不然以他家和白家的關係,是一定不會撤資出來的。而沒有撤資出來的話,這次事件少不得要沾一身腥。

    擡眼看了看白家別墅熟悉的模樣,劉爺嘆了口氣。

    大哥當年對兄弟們極好,他走了之後這麼多年,兄弟們都對綺紅照顧極了,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家庭,自己的孩子,哪怕再多的感情,也是家人最重要。

    白家這次是要完蛋,自己是救不起了,只能綁着綺紅安穩下來。

    酒樓下面暗藏娼館,白家的生意算是完了,白綺紅也別想在上海安安穩穩的住下去。

    送白綺紅去新加坡定居。

    劉爺想着,這是他能爲大哥的這個獨女做出的最好的安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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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醒酒湯的作用不是即時起效的,去巡捕房的路上,白綺紅還是昏昏沉沉的,等到了巡捕房之後,一通問題問完,她才完完全全的思路清晰了。

    “柯探長!”白綺紅都不知道自己剛纔亂七八糟的回答了些什麼,但是她心裏清楚,自己是按照劉爺囑咐的,實話實說。現在實話實說完了,就該提提姜覺新了:“姜覺新,姜覺新他卷着我們白家的錢跑了。生意一直是他在辦,我不清楚,但昨天晚上他拖着傷跑了,絕對有問題。白家還有其他的生意,你看要不要查一查,他跑了,我什麼都沒做,還是要過日子的啊。”

    “好的,白小姐,我們巡捕房這邊會追查姜覺新的,您放心。”柯岸聽了白綺紅的話,有些詫異,畢竟白綺紅在上流圈子裏一直靠着她的自己沒腦子卻以爲有腦子而出名,轉而一想,這位就算丈夫跑了,背後還有一堆叔叔伯伯,總不會是一個人,怕是有人點播。

    白家酒樓銷金窟的事情調查的也差不多了,柯岸手頭的資料是直指姜覺新的,只可惜,也是僅僅指向姜覺新。柯岸他們都覺得這件事背後最大的受益者並不是姜覺新,但是偏偏線索就在姜覺新身上斷了。

    更可惡的是,姜覺新這個人也找不到蹤跡。

    所以最後也只能以抓到的人全部判刑,姜覺新通緝令下發出去,最後再向白家追責,讓白家對那些可憐的姑娘們進行賠償。

    雖然所有人都知道,僅僅賠償並不能還給那些姑娘健康的身體以及在銷金窟裏荒廢的光陰,但當下法律並不健全,各種勢力錯綜複雜的情況下,也僅僅只能這樣了。

    銷金窟裏拿出來的消費花名冊,也只能暫時落灰。

    牽一髮而動全身,有的事情並沒辦法光明正大的進行懲罰。

    而白家,酒樓的事情直接影響到了白家人的生活,雖然白綺紅並不知道這件事,但這並不妨礙外人對她的看法與評價,她本就沒有什麼好名聲,如今更是出門都能被人丟爛菜葉子的水準。

    所以,沒過多久,堅定的否決劉爺送她去新加坡的白綺紅主動提出要走,並以最快的速度搬離了上海。

    至於白家在上海的生意,幾乎是讓劉爺和其他幾個叔伯喫下了,喫不下的那部分,自然也有上海灘其他的生意人來接管。

    更新換代總是快的,也不會出人意料。

    一個白家的離開,並沒有濺起多大的水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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