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昂正在後院涼亭品茶哼小曲，見華佗歸來連忙起身倒茶：“辛苦了。”
華佗喝了一口，嫌燙，放下茶杯說道：“少主，我剛帶着五名死囚前往山頭村調查，在一戶人家的院內發現一具腐爛發臭，被蒼蠅包圍的屍體。”
“事後我又回到住院部，從那些患者口中得知，那座院子住着一位孤寡老人，老伴十幾年前死在黃巾暴亂中，兒子幾年前參軍，死在呂布與劉備的戰爭中，兒子死後兒媳便帶着孫子改嫁，再沒回來過。”
“老人今年已六十有三，雖然沒什麼大病卻也失去了勞動能力，最近幾年一直在靠村民接濟勉強度日。”
“一個多月前老人突然消失，因爲她經常到村口等孫子，有時候一連幾天都不回來，所以失蹤後村名也沒在意。”
“現在我有七成把握斷定，山頭村的瘟疫就是老人的屍體引起的，再等幾天，那五名死囚若真感染瘟疫的話，就證明少主瘧疾靠蚊蠅傳播的論點是對的。”
雖然有點不厚道，但他真的很希望五名死囚染上瘟疫。
他們染上，曹昂的論點得以證實，以後再遇上瘧疾就知道怎麼應對了，這對整個大漢來說都是值得慶祝的喜事。
天可憐見，從三皇五帝到如今多少人死於瘧疾，對於這種疾病，朝廷除了像無頭蒼蠅一樣滿世界亂撞，是一點辦法都沒有啊。
曹昂卻敲着桌子罵道：“井裏的屍體，爲什麼第一批前去調查的大夫沒發現，這羣廢物，原因沒查出來不說還把自己給感染了，真特麼的。”
華佗一愣，有些替自己的同行臉紅。
曹昂說道：“派人將山頭村的房屋全部燒點，再命曹性繼續收割艾蒿，現在就等那五名死囚的表現了。”
華佗領命離去。
曹昂也沒了繼續品茶的興趣，扔掉茶杯回了房間。
時間如流沙，很快便到了第二天早上，曹昂正做美夢呢房門突然被敲響，然後就聽華佗扯着破鑼嗓子喊道：“少主，五名死囚昨晚全部感染，症狀與住院部那羣病患一模一樣，你的論點是對的，瘧疾真的是通過蚊蠅傳播的。”
昨天五名死囚在村子裏與蒼蠅有過親密接觸，離開後和他一樣洗了澡換了衣服，他沒事死囚卻病了，說明什麼還用問嗎？
房門打開，曹昂撒着拖鞋出來問道：“真的？”
華佗興奮的說道：“我已經檢查過並將他們送到醫院了，千真萬確，另外，遵照少主吩咐，山頭村已經付之一炬，瘟疫源頭被毀了。”
“他奶奶的，這幾天嚇死我了。”曹昂說道：“命令曹性徐邈胡質，第五軍與警察聯合行動，用艾蒿薰蚊子去，在全郡展開一場清蚊行動，另外，將艾蒿青蒿黃蒿，不管什麼蒿吧，想辦法榨成汁讓患者多喝點，艾蒿既然能薰蚊子，說不定也能治瘧疾。”
獲得諾貝爾獎的瘧疾特效藥青蒿素不就是從蒿類植物裏面提取出來的嗎，至於哪個蒿類植物記不清了。
既然如此就全喫吧，喫多了沒壞處還扛餓，一舉兩得。
華佗一喜，忙問道：“真的假的？”
曹昂翻白眼道：“我怎麼知道，這不讓你去驗證嘛！”
曹昂則縮回房間繼續夢周公。
瘧疾源頭確定，瘧疾的傳播途徑也基本確定，有方向事情就好辦了，第五軍兩萬多人加上刑部數千警察同時行動，拿着點燃的艾蒿哪裏有蚊子就往哪裏跑。
一時之間下邳的蒼蠅蚊子倒了血黴。
當然，蚊子單靠薰是不行的，還得想其他辦法，最好的辦法就是打掃衛生，不給蚊蠅創造生存的空間。
五名死囚被送回醫院，安置在了二樓病房。
做爲調查瘟疫的功臣，五人以前的罪責一筆勾銷不說，還享受到了住單間病房的特殊待遇。
華佗再次來到住院部，套上防護服，端着一碗綠油油，黏糊糊的湯走進一名死囚的病房問道：“感覺如何？”
那人正用被子蒙着頭髮抖，看見華佗氣惱的說道：“太難受了，早知道這樣老子寧可上斷頭臺來個痛快。”
華佗替他診斷了一番說道：“來吧，這是青蒿汁，可能對瘧疾有幫助，喝了它。”
那人大喜，忙問道：“這玩意能治瘧疾？”
華佗搖頭道：“不一定，喝了有可能治好，不喝鐵定治不好，你選吧！”
還用選嗎？
螻蟻尚且偷生更何況人，那人想都沒想搶過湯碗一飲而盡，喝完之後吐着舌頭說道：“什麼玩意，太特麼難喝了。”
“休息吧。”華佗接過碗走了出去。
同樣的一幕還在其他病房上演，不同的是有人喝的是艾蒿汁，有人喝的是青蒿汁，還有人喝黃蒿汁。
每個病人喝的種類，喝的次數，每次的藥量都有專人負責記錄。
蒿汁若對瘧疾無用，這些記錄就是廢紙，若有用，這些東西可就是後續研發的重要參考資料。
因此，華佗對此格外重視。
接下來幾天，下邳軍民進入了割艾蒿，薰蚊子，掃衛生的循環中。
下邳周邊的蒿類植物沒幾天就被禍害完，逼的曹性不得不帶領軍隊去更遠的地方尋找。
曹性做夢也沒想到，他就任第五軍軍長的第一個任務竟是割草，想想都覺得蛋疼。
十天之後華佗再次來到二樓病房，卻見那位連續喝了好幾天青蒿汁的張姓囚犯正在牀上扣腳丫子，詫異的問道：“你沒事了？”
張姓囚犯從牀上下來，故意當着華佗的面跳了幾下，說道：“昨晚發了一場高燒，我還以爲自己不行了，誰料到蒙着被子睡一覺，好了，看來閻王爺不打算收我啊。”
華佗大喜，連忙走過去說道：“快躺下我瞧瞧。”
望聞問切一套流程下來沒發現什麼問題，華佗興奮了，留下一句“安心住下再觀察幾天”便匆匆跑去了其他病房。
調查過後發現，五名死囚犯中喝青蒿汁和黃蒿汁的三人徹底痊癒，喝艾蒿汁的兩人卻越來越嚴重，已經到了將死之際。
兩人原本已經做好死亡準備，得了瘧疾還沒聽說有誰能活的，聽到三位同伴已經痊癒的消息後，心裏不太平衡了。
都是一起出生入死的，憑什麼他們活命我們去死？
就因爲喝錯了藥？
老天爺，不帶這麼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