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漢的蔬菜品種還是有些單調，能種的就這麼幾個。
儘管如此，曹操等人也看花了眼。
鄭玄走進菜地，捧起一根黃瓜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甚至刨開泥土看，看的曹昂直翻白眼，說道：“鄭老，裏面沒金子，不用那麼找。”
鄭玄不悅的說道：“你懂什麼，老夫是看看這裏的泥土有何特殊，爲何會大冬天的長出菜來。”
換作其他人，肯定會謙虛的說一句晚輩受教，鄭老所言極是之類的。
曹昂卻沒有，直接頂撞道：“我不懂你懂，你種一塊我瞧瞧啊。”
不止鄭玄，陳紀等人也一臉不善的瞪了過來。
不就種個菜嗎，得意個屁啊，知不知道，我們這羣老頭子喫的鹽比你喫的飯都多。
曹操更是直接罵道：“子脩，把你那張破嘴給我閉上。”
曹昂憋屈的碰了碰禰衡，吐槽道：“老不死，老不死，老了老了就是不死，你說氣人不？”
禰衡深有同感的答道：“可不嘛，老而不死是爲賊，古人說這話的時候，估計也沒少受老人的罪。”
“唉……”兩人同時發出一聲嘆息。
曹操罵道：“嘀咕什麼呢，去找兩個筐來。”
曹昂問道：“找筐幹嘛？”
曹操被氣着了，語氣不善的說道：“摘菜啊。”
“不用。”曹昂說道：“我剛摘的夠咱家喫好幾天了，摘多了回去也放不住，喫完再來摘唄。”
曹操一想也是，說道：“那算了。”
“別算了啊，怎麼能算了呢？”荀彧急道：“主公，家父身體不好，華神醫說要食補。”
曹操苦笑道：“菜地又不是我的，跟我說有什麼用？”
荀彧又看向曹昂，笑道：“大公子尊老愛幼，樂善好施，想必不會讓我空手而歸吧。”
曹操：“……”
荀令君也會向人下話，稀奇啊。
曹昂卻一陣憋屈，自己手裏的東西，怎麼這麼愛招人惦記。
他眼珠一轉，笑道：“看在咱倆交情的份上，送你十斤，多出來的就得付賬了，品種我也懶得分，統一價，一斤一千。”
一斤一千？
你咋不去搶呢。
陳紀等人再次怒目而視。
荀彧卻一臉平靜的伸出手指，說道：“一折。”
“想的美你。”曹昂說道：“現在可是三九寒冬，新鮮蔬菜滿大漢只有這些，比金子都稀奇。”
“還有菜棚本身，又是玻璃又是人工，知道花了多少錢嗎，好歹讓我回本啊，九折。”
荀彧說道：“菜棚是長期投資，今年搭起來明年還能種，而且玻璃是你自己造的，真實成本高不到那去，人工就更別說了，倭奴工隊你就沒付過錢，就一折。”
曹昂爲難的說道：“你這價殺的有點狠吶，八折，不能再低了，低了折本，賠本買賣不能幹。”
荀彧笑道：“做生意一回生二回熟，咱們都這麼熟了，宰的太狠你良心也過不去啊，爲了咱們的長期合作，兩折，不能再多了。”
“這……”曹昂一咬牙一跺腳，笑道：“也就你荀令君，換個人我絕對不答應，成交。”
他們活了大半輩子，第一次發現價是這麼殺的。
從鐵公雞身上拔毛，荀令君還真是，絕了。
菜棚不大，也就六七畝，沒多久便逛了個遍。
鄭玄等人都摘了一些，其他菜還沒熟透，但是韭菜……
這玩意長的太快，多割一些回去包頓餃子也不錯。
第一次參觀曹昂也沒好意思要錢。
當然，要了這羣老傢伙也不會給。
割完之後曹昂又帶着他們去另外兩個菜棚轉了一圈。
千篇一律沒什麼好看的，摘了兩個西瓜就去辦公室了。
走在路上，曹操問道：“你這菜棚既然能種菜，是不是也能種糧食？”
曹昂思忖片刻說道：“理論上是可以的，但是爹，一斤糧食纔多少錢，用菜棚種糧食，你怎麼想的？真這麼幹了還不得賠死。”
曹操卻不管，吩咐道：“回頭讓衛寬墾出一片地試試，家中有糧心中不慌，哪怕賠錢，也認了。”
他永遠忘不了那段喫人肉的悲慘歲月，所以，只要有獲得糧食的途徑，他都不會放棄，哪怕投入大於回報。
一行人回到辦公室坐定，曹昂親自將西瓜切成牙狀端到面前，笑道：“諸位，我爹剛一回來你們就堵門了，這麼積極爲的肯定不是家國大意或者聖人傳承之類，咱們就直奔主題，開門見山吧。”
“咳咳……”陳紀咳嗽兩聲，率先開口道：“曹都令既然這麼說，那老夫就再做一次惡人，起個頭吧。”
“司空，曹都令，自武帝而始，察舉制實行了近四百年，四百年來世家靠着舉薦，孝廉等方式爲朝廷選拔賢才，爲家族凝聚實力，大漢百姓早已習慣了察舉制帶來的好處，貿然出手剝奪他們的權利，誰樂意？”
“曹都令，你想辦大事，替寒門士子謀福利，老夫能理解，可你知道真這麼做的話，你要面對多麼強大的敵人嗎？”
“大漢十三州，哪個州郡沒有幾個傳承百年的世家？”
“這羣世家平時不顯山不露水，甚至爲了利益相互算計，遇到外敵時卻會立即放下成見，一致對外，數百上千的世家，你能對付幾個？”
“而且如今天下大亂，諸侯割據，逼的急了他們就會投到其他諸侯懷抱去。”
“曹都令，最近幾天荀令君勸過我們幾個老骨頭，我們也反思了一下，這些年來對寒門士子壓制的太狠了，是該鬆鬆手，化解一下彼此的矛盾了。”
“家族想要源遠流長，就不能把事情做的太絕。”
“華夏這地界，隔三差五就會出現幾個高喊王侯將相寧有種乎的英雄，做的太狠，人家報復起來也……”
“可是曹都令，我們幾個老骨頭代表不了天下的世家，世間之人又大多都是碌碌無爲之輩，他們看不出考試的好處，只會看到此事對世家的害處，護起食來，有你受的。”
“任何一件小事上升到國家層面，都會變成牽一髮而動全身的大事，更別說考試這種翻天覆地的創舉了。”
“此令一出，世家的反擊必然鋪天蓋地而來，你確定你承受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