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的百姓少說也有數千,一窩蜂的撲上來,陣勢不比數千大軍集體衝鋒來的小。
場面瞬間亂套了。
事情是曹昂挑起來的,所以守備團的士兵一直在看戲,等發現事情不對時已經晚了,想要衝上去保護曹昂,根本擠不進去,只能眼睜睜看着曹昂被淹沒在人羣中。
曹操同樣被人羣給包圍了,不過他身邊有哼哈二將,短時間內不會受到什麼傷害。
鄭玄則有華佗護着,面對洶涌而來的人羣,華老頭再次使出了拿手的太極,左推一下右擋一下,看着慢吞吞,別人就是近不了身。
鄭玄看着眼熱,羨慕的說道:“華院長,有空教教我。”
“行。”華佗說道:“明早卯時在操場等我。”
比起他們的遊刃有餘,陳紀就慘了,離開座位時被許靖抓住了腳踝,眼看着別人全部逃走,只有他還在原地被衝上來的人羣擠的東倒西歪,隨時都可能跌倒,步上許靖的後塵。
他急了,呵斥道:“許文休你幹什麼,放開老夫。”
人羣是奔着許靖去的,可他們又不認識許靖,被人一擋一影響,早就不知道目標在哪了,只知道被動的往前衝。
許靖則被絡腮大漢一腳踢的岔了氣,趴在條案上半天緩不過勁來,看着無數人從自己身上踩過,唯一能做的就是抓住陳紀這棵救命稻草。
面對陳紀的呵斥,他連辯駁的力氣都沒有,只能虛弱的說道:“大鴻臚,救我。”
陳紀不想救他,只想逃命,可他也是一個七十歲的老頭,短時間內根本掙不開許靖的拉扯。
想要彎腰將許靖的手掰開,人羣不斷涌來根本不給他這個機會。
另一邊,陳羣見老爹站在原地許久未動,焦急的喊道:“父親,快走啊,走啊。”
邊喊邊向陳紀擠來,陳紀看見他後大喜過望,連忙喊道:“長文,救我……”
“我”字剛喊出口,涌來的人羣突然加了一把力,陳紀再也堅持不住倒了下去。
“爹……”陳羣臉色大變,再次用力想擠過去,周圍的人根本不給他這個機會,直接將他夾到半空,反方向離去。
“爹……”身體被幾人聯手夾着,雙腳都離了地,眼看離陳紀越來越遠,陳羣發出一聲絕望的嚎叫。
曹昂跟陳羣一樣,被一羣人夾着,雙腳離地向別處飄去。
不過他心態比較好,雙臂伸出隨便摟住兩個人的脖子,這樣不容易跌倒,萬一倒了還有個墊背的。
就這樣,曹昂被人羣裹挾着走向戲臺,然後瞅準盯穩,一把抓住戲臺邊緣喊道:“別唱了拉我上去,我可是老闆,有個什麼三長兩短誰給你們付錢?”
臺下突然發生這樣的事,臺上的戲子們內心也挺崩潰的,不知道該繼續唱下去還是該停下,看臺下的大戲?
見曹昂呼救,演楊令公的演員第一個反應過來,上前抓住他的手臂往上拽。
其他戲子同樣趕來,一起用力硬將他拽上了高臺。
“嘶……啊……”戲臺上坐定,曹昂一邊揉着疼痛的右腿一邊倒吸涼氣,罵道:“這羣混蛋,真能擠。”
“凌霜?”曹昂聽出來了,此女不是別人,正是當日陪他一起騙種輯跳窗的凌霜姑娘,喜道:“扶我起來。”
胳膊搭在凌霜的肩上艱難站起,看着已經向遠處涌去的百姓,曹昂頭皮發炸的說道:“好像玩大了,特麼的,怎麼又脫離掌控了。”
凌霜問道:“大公子,現在怎麼辦?”
曹昂正要回答,人羣中突然響起一句:“蒼天已死,黃天當立……”
“我去,還有黃巾餘孽?”曹昂心頭一寒,周身毛孔瞬間炸開,直接說道:“從後門逃,快快,再晚可能要玩完。”
凌霜問道:“那臺上這些道具怎麼辦?”
“哎吆我的姑奶奶。”曹昂哭嚎道:“都什麼時候了還顧得上這些破爛,逃命要緊。”
說完不等回答,一瘸一拐的向帷幕後面趕去。
聯繫上老鴇,帶上明月樓的姑娘和護院,從後門跑了。
曹操也在哼哈二將的拼死護衛下脫離了人羣,爬上一座房頂,看着如滾雪球一般,越擠越多的人羣,臉黑的跟裹腳布似的,罵道:“這個逆子,整的這叫什麼事?”
正說着呢,房頂又爬上來一人,典韋抽出寶戟呵斥道:“誰?”
“是我,陳瞎子。”來人彙報一聲,急忙上前說道:“主公,失控了,徹底失控了,都是老百姓,我們守備團的將士不敢下狠手,這會全被擠散了,少主也聯繫不上,咋辦?”
曹操蛋疼的咬牙切齒,還沒想好呢下方人羣突然傳來句:“蒼天已死,黃天當立……”
曹操臉色微變,緊握雙拳就要下令強攻,突然眼珠一轉,將陳瞎子拉到耳邊嘀咕了一陣,問道:“敢不敢去?”
“主公放心,保證完成任務?”陳瞎子拍着胸脯說了句,然後直接跳下牆頭。
他走後曹操再次命令道:“許褚,去城門調集大軍,鎮壓。”
“蒼天已死,黃天當立,歲在甲子,天下大吉,兄弟們,殺狗官啊。”陳瞎子脫掉身上的鎧甲匯進人羣,振臂高呼一陣,成功將百姓帶偏,然後帶着被蠱惑起來的百姓直奔西城的官員住宅區。
百姓都有從衆心理,見這麼多人聚集在一起,沒怎麼想便混入其中。
導致的結果就是,越往前走隊伍越大。
到西城之後,陳瞎子直奔輔國將軍伏完的府邸,走上臺階對準大門就是一腳。
門房將門打開,不等詢問陳瞎子便將他踹到一邊,喊道:“蒼天已死,黃天當立,殺狗官啦,衝啊。”
然後第一個衝了進去,直奔會客大廳。
百姓們早就被他帶起了節奏,進去後見人就打,見東西就砸。
輔國將軍府瞬間亂做一團。
伏完並沒有受到曹昂的邀請,此刻正在家裏宴請賓客,與幾個好友暢談人生。
聽到亂民入府,不但沒有逃走反而組織護院前去查看。
幾個亂民而已,有什麼可怕的,這裏可是許都。
然後就再也沒回來。
建安四年五月十三,亂民涌入將軍府,輔國將軍及其家人全部被殺,無一活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