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遼東太守公孫度雖然也是個眼裏不揉沙子的狠茬,奈何實力有限,只能命令陽儀被動防守。
說白了就是隻能捱打,不能反擊。
整個遼西上至陽儀下至普通士兵,心裏都窩着火。
今日一戰俘虜數萬,乃是他們此前想都不敢想的大勝。
諸位將士的心情甭提多舒暢了。
張遼殺豬宰羊,犒賞全軍的消息一出,所有士兵全部沸騰。
城內校場上迅速架起數百口大鍋,宰羊的宰羊,煮肉的煮肉,燒火的燒火,沒多久校場上便飄起了濃郁的香味。
將士們拿着大碗排隊打飯。
黑袍軍的炊事員也實在,一勺下去滿是肥肉,陽儀的遼兵看着碗中肥肉興奮的只吼,黑袍軍卻一臉嫌棄。
“別老抓肥肉啊,給我弄點雜碎,再拿兩個餅,多舀點湯。”
喫飯的時候差距又體現出來了。
遼兵狼吞虎嚥,拼命的往嘴裏塞。
黑袍軍卻慢條斯理的將餅掰開扔進碗裏泡一會,再拿一根新剝好的蔥或者蒜,嚼一口,那味道……
黃小牛是陽儀手下的一名傳令兵,打仗英勇爲人豪爽,看見黑袍軍的另類喫法後忍不住心癢,湊過去說道:“兄弟,你這……”
被搭訕的黑袍軍笑道:“羊肉泡饃,嘗一口?”
“多謝。”黃小牛毫不客氣的將筷子伸進對方碗裏,撈了一塊饃塞進嘴裏,片刻之後說道:“真挺不錯,還是你們黑袍軍會享受啊。”
“那是。”黑袍將士笑道:“奶媽可是喫貨,從不在嘴上委屈自己。”
黃小牛一愣,說道:“奶媽誰啊?”
黑袍將士答道:“咱家少主唄,等你加入黑袍軍,就知道他爲什麼叫奶媽了。”
說完又自豪的用筷子敲了敲自己的皮靴說道:“看見這鞋子沒,鞋底可是純牛皮,鞋頭還包了鐵片,我一腳過去你肋骨都得斷。”
黃小牛定睛一看,還真是,鞋底跟指關節一樣厚,鞋頭硬的堪比石頭,這一腳踢人身上……
再看看自己那雙露腳趾頭的帆布鞋,他又是羞愧又是羨慕的說道:“黑袍軍真幸福。”
戰場是最容易培養感情的地方,一場大戰下來,遼兵和黑袍軍瞬間感覺親近了許多,喫着羊肉喝着烈酒,再坐一起吹會牛,感情直線升溫,沒多久便成了兄弟,哥長哥短的吹噓前幾天的戰績,就差斬雞頭拜把子了。
內地還沒什麼,在被烏桓和鮮卑包圍的關外,同爲漢人很容易產生共鳴。
哪怕之前根本不認識。
校場上喝的痛快,太守府也不例外。
張遼候成,陽儀夏侯充,以及另外幾位大將坐在一桌,推杯換盞喝的不亦樂乎。
一桌人說說笑笑,興奮的跟過年似的,唯有陽辛拉着張臉,苦悶的像他爹剛戰死沙場了。
家裏明明有侍女,陽儀卻非讓他倒酒,端着酒壺站在一旁看着人家喝酒喫肉,心裏能舒服?
沒資格上桌我忍了,可我出去跟將士們一起喝你也不讓,是不是太過分了?
陽儀卻懶得關心兒子的想法,幾杯酒下肚後便舊事重提,笑道:“張將軍,前幾天跟你說的你和小女的事?”
張遼的本事他已經見識過了,領兵有方年輕有爲,又深受曹家父子器重,前途一片光明,這樣的人若能成爲自己女婿……
有戲。
陽儀面露笑意,迫不及待的說道:“辛兒,去把你妹喊過來。”
“哦。”陽辛不情願的離開,沒多久便帶着一名十六七歲的女子回來。
張遼偷偷看去,只見此女身材高挑,按少主的算法怎麼也在一米六八以上,長着一張標準的瓜子臉,嘴角還帶着兩個小酒窩。
陽儀拉過女子介紹道:“張將軍,這就是小女陽瀾。”
陽瀾施禮道:“小女子見過張將軍。”
張遼有些侷促不安的說道:“陽小姐免禮。”
陽瀾順勢起身,瞪着烏黑的大眼睛偷偷打量張遼,三十出頭,劍眉星眸,氣宇軒昂,一身殺伐氣息,好一個霸道的美男子。
陽小姐春心動了。
一看兩人眼神陽儀便明白過來,試探着問道:“張將軍?”
張遼連忙定了定神,說道:“我對陽小姐很滿意,不知小姐……”
所有人的目光同時投向陽瀾。
陽瀾臉色一紅,用細弱蚊蠅的聲音回道:“婚姻大事,全憑父母做主。”
然後頭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張遼再無遲疑,起身抱拳,大禮參拜道:“小婿見過岳父大人。”
陽儀大大方方的受了一拜後才伸手虛扶道:“賢婿請起。”
上下級變成岳父女婿,衆人紛紛祝賀,酒宴的氣氛更濃烈了。
喝了幾杯後陽儀說道:“老夫過幾日就要去襄平述職,這一走不知何時才能再回遼西,所以臨走之前想把你倆的婚事辦妥,你看……”
張遼躬身答道:“全憑岳父做主。”
“好好好。”陽儀大笑道:“也甭請道士選吉日了,咱們當兵的不興那套,依我看就明天吧。”
“好。”張遼點頭同意,候成夏侯充等人紛紛起鬨,酒也不喝了,飯也不吃了,直接起身準備去了。
城中所有知名裁縫被強行召集到一起,聯合做嫁衣。
陛下有旨,凡大漢女子,出嫁時皆可着鳳冠霞帔,不違制。
所以,陽儀將家裏能用的首飾全拿了出來。
夏侯充看不上,又跑進城中尋找,逛遍了首飾店也沒找到幾個滿意的,回來抱怨道:“你們太心急了,要不往後推推,等上幾個月,子脩哥絕對能將你們的婚禮辦的比皇后冊封還風光。”
“別別……”陽儀被嚇住了,連忙說道:“我這小門小戶的,哪敢跟皇后娘娘相比,還是有多大鍋下多少米吧。”
雖然陛下下了旨意,可真這麼幹的話,折壽啊。
首飾沒辦法就打嫁衣的主意,夏侯充找到陽辛,拽着他上街,說要將城中有名有姓的裁縫都請來。
黑袍軍軍長的婚禮,怎麼着也不能寒酸了。
陽辛卻說:“省省吧你,我妹九歲開始就替自己縫製嫁衣,前段時間聽說陛下下旨,又將自己的嫁衣扔了重新縫製,不勞你操心。”
夏侯充不悅的罵道:“那可是你親妹,你就這麼不上心?”
“不是不上心,而是……”陽辛苦笑道:“明天就成親了,那些裁縫手藝再好,一晚上能縫出鳳冠霞帔嗎?”
夏侯充一想也是,便沒再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