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心而論,今天若非曹昂來援及時,他手下兩萬多人全軍覆沒都有可能。
這還不是最可怕的,更可怕的是由此引發的連鎖反應。
山海關一旦失守,文丑便可順着遼西走廊長驅直入,快速佔領遼東五郡,擋住曹昂的歸途,與漁陽的高覽一起,將黑袍軍主力包圍在柳城,聚而殲之。
以曹昂與草原各部的關係,到了那一步,黑袍軍就真的上天無路入地無門了。
想到那個可怕後果魏延忍不住打了個冷顫,跪在地上頭都不敢擡。
曹昂捂着受傷的脖子安慰道:“山海關城牆年久失修,承受不住連翻打擊是誰都沒有預料到的,今日之敗非戰之罪,你已經做的很好了,起來吧。”
等他站起曹昂繼續說道:“喫一塹長一智,失敗不要緊,但同樣的錯誤不要犯第二次,山海關塌了就推倒重建,給馬鈞傳令,鍊鋼廠全力生產鋼筋,牆體中的竹籠全部換成鋼筋籠,我到要看看,公輸家的投石機有多大威力,此事你全權負責,給我打造一個固若金湯的山海關。”
對於魏延,他是有信心的。
歷史上魏延鎮守漢中,打造的防線讓曹軍多年不敢進犯,單憑這點,曹昂就敢將山海關全權託付。
至於說魏延腦生反骨,在他看來純屬扯淡,歷史上魏延若真的想反,又怎會落的被楊儀陷害,慘滅三族的下場?
魏延躬身一拜,堅定的說道:“少主放心,屬下一定親自監督,絕不會再出現今日之事。”
曹昂點頭道:“先去統計傷亡,救治傷兵,受傷的袁軍也全力救治,與我軍一視同仁,不能因爲先前各爲其主就有所怠慢。”
袁軍與烏桓不同,他們都是純種漢人,是自己的同胞兄弟,救活之後送往遼東也好,發往瀛州也行。
都是生產力啊。
魏延離去,曹昂又向胡三吩咐道:“甘寧護海不利,致使張允登陸成功,害的山海關差點失守,重責二十軍杖,貶爲海軍代提督,告訴他,什麼時候打敗張允什麼時候官復原職。”
胡三忍不住替甘寧默哀,這可真是躺着中槍啊。
夜已深,黑袍軍卻沒有休息,點着火把在戰場上來回巡視,搜救傷兵。
傷勢輕的,普通士兵簡單包紮一下擡回營地,傷勢重的就只能留給醫務兵了,處理傷勢之後給牀被子讓他原地躺着。
不是不想挪,而是不敢挪。
黑燈瞎火的,挪動的時候擡擔架的萬一摔一跤,傷兵不是要受二茬罪嗎。
好在最近天不冷,大老爺們的,再野外睡一覺也沒什麼,無非就是周圍屍體有點多罷了。
救援一夜,天亮之後黑袍軍纔有機會處理戰場的屍體。
數萬具屍體處理起來又是麻煩事,都是大漢百姓,曹昂不忍心他們曝屍荒野,便命人在山中挖了無數大坑,就地掩埋。
中午時分,魏延再次趕來,語氣沉重的說道:“少主,昨日一戰我軍陣亡九千八百餘人,重傷兩千,輕傷全部都有,殺敵一萬三,俘虜的傷兵超過三萬。”
陣亡近萬傷亡兩千,第三軍算是被徹底打殘了。
魏延嘆息着離去,他理解曹昂的感受。
不止曹昂,他的心又何嘗不是在滴血,上萬兄弟,昨天還活蹦亂跳的一起聊天調侃,今天卻……
可有什麼辦法,這就是軍人的宿命啊。
魏延剛走黃忠便來,抱拳問道:“少主,下一步什麼打算?”
“修整吧。”曹昂無奈說道:“這次傷亡不輕,暫時無力南下西進,只能先守住山海關了,派出斥候,再聯繫一下幽州的錦衣衛,我要知道袁軍的最新動向,對了,袁紹在幽州還是去了官渡?”
黃忠搖頭道:“尚未有消息傳來不太清楚,不過屬下猜測,八成去了官渡,在他眼裏您只是個後生晚輩,主公纔是生平勁敵。”
“也對。”曹昂苦笑。
大漢百姓的鄙視鏈很清晰,只要你爹沒死,你在叔伯眼裏永遠是個乳臭未乾的毛頭小子,人家鳥都不鳥你。
“走吧,咱們也出去轉轉,看有什麼能幫忙的。”曹昂起身走出帳篷,看着倒塌的山海關,臉色瞬間抽成一團。
……
八名信使穿過遼西走廊,回到遼東後連襄平城都沒進,分成兩撥,一撥直奔鍊鋼廠,一撥去了遼東港。
打馬一路狂奔,趕到港口時正好遇上從徐州返回的甘寧。
省事了。
甘寧正在安排人卸貨,聽到曹昂信使到來,點名要見他的消息,一股不詳的預感浮上心頭,對馬震說道:“少主正在前線征戰,這個時候找咱們,不會有好事。”
馬震安慰道:“好事跑不了,壞事躲不掉,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兩人並肩來到會客廳,四名信使正在喝茶,見到他倆急忙起身行禮。
甘寧問道:“少主可有新的命令?”
四名信使相互對視一眼,一人出列同情的說道:“幾天前張允的船隊穿過渤海,登上遼西走廊偷襲山海關,魏延將軍的第三軍損失慘重,若非少主救援及時,這會別說山海關,遼東都可能淪陷了。”
甘寧心裏咯噔一聲,愣了許久才消化掉這個重磅消息。
他終於明白心頭那股不詳的預感來自何處了,作爲海軍提督,他的海軍建立的比張允早,船比張允多,將士裝備以及權限更沒得說說,卻被張允跑到遼西走廊抄了山海關後路……
最悲哀的是自己現在纔得到消息,太失職了。
他要是魏延,非從山海關跑來抽自己兩大嘴巴子不可。
甘寧心虛的說道:“少主有何吩咐。”
不用問,肯定是懲罰來了。
信使從懷中取出一份信件遞過去說道:“少主有令,海軍提督甘寧護海不利,重責二十軍棍,貶爲海軍代提督,什麼時候打敗張允什麼時候官復原職。”
甘寧:“……”
又是代提督,幾年前他費了好大勁纔將頭上那個代字去掉,原以爲苦媳婦終於熬成婆,沒想到被張允坑的,代字又套頭上了。
特麼的。
信使咧嘴笑道:“甘提督,這二十軍棍你是自己動手啊還是我們兄弟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