兗州缺馬，曹操手下騎兵本就不多，虎豹騎更是少之又少，統共加起來八千人不到，一次偷襲損失近半，曹操死的心都有。
按他的脾氣，曹純吃了這麼大的敗仗，回來絕對要去軍法臺上走一遭的，可現在……
袁紹有準備的話，那就另當別論了。
知道襲營之事的除了自己就只有毛八年，曹純，荀攸，郭嘉四人。
他們四個都是自己親信中的親信，絕不可能與袁紹有什麼瓜葛，他也不想以卑劣的心思揣度四人，可萬一呢？
萬一四人真有一個暗中投靠袁紹，對曹軍的危害可比虎豹騎全軍覆沒大多了。
這個想法嚇了曹操一跳，他迫不及待的想弄清楚，語氣略微顫抖的說道：“把他們三人叫來。”
曹純知道說的是誰，離開帳篷沒多久便與荀攸，郭嘉，毛八年三人再次回來，當着曹操的面將在袁營中的情況說了一遍。
曹操一直盯着三人的表情，見他們先是愕然，又是狐疑的，有些拿捏不準了。
看這樣子，不像是自己人泄露的啊。
荀攸拜道：“主公，此事蹊蹺，袁軍若像往常一樣，不可能做的如此天衣無縫，這明顯是給咱們下的套啊。”
曹操冷笑道：“子和（曹純的字），傷勢如何，還能提得動刀嗎？”
曹純試着活動了一下手臂說道：“沒問題。”
“那就再去偷襲一次。”曹操冷笑道：“你已經失敗過一次，袁紹絕對不會想到還會去第二次，這次若再失敗，就該從咱們自己身上找原因了。”
“明白。”曹純抱拳一拜，下去準備了。
卯時剛到，也就凌晨五點左右，這個時間正是黎明到來之前，一天中最黑暗的時刻。
曹純帶着三千騎兵再次悄悄出營，走到袁營裏許以內，全軍上馬殺向袁軍大營。
剛一靠近，箭樓上的哨兵便發現了他們的存在，連忙點火呼救。
曹純見此心放下大半，這纔是正常操作嘛，他大叫着衝進袁營，見人就殺。
此刻是一天中最黑暗的時候，也是人最疲憊的時候，折騰一夜的袁軍剛剛入眠，被曹軍一吵詐屍般的驚醒，身體雖然甦醒靈魂卻還在沉睡狀態，一個個懵懵懂懂的，反應比平時慢了好幾拍，等徹底回過神來時，曹軍已經殺到了面前。
“主公不好了。”顏良衝進帥帳，將袁紹一把拉起說道：“曹軍又殺來了，此地不宜久留，還請主公快走。”
袁紹今夜和衣而眠，聞言拿起旁邊寶劍說道：“小瞧曹阿瞞了，張郃呢？”
顏良答道：“張郃將軍正在迎敵，不過這次偷襲來的太過倉促，咱們事先毫無準備，恐怕……”
“走，我親自督戰。”袁紹走出帥帳，剛跨上戰馬一隊騎兵便殺了過來，爲首一人長刀黑甲，正是曹純。
“袁紹休走，受死。”上次雖然吃了敗仗，卻也摸清了袁軍大營的地形，這次他直接朝袁紹的帥帳殺了過來。
袁軍大營綿延數裏，看着挺大，騎兵衝鋒也就半刻鐘的事。
見曹純衝來，顏良臉色大變，放聲吼道：“主公快走。”
多好的機會啊，若能殺了袁紹，曹軍之中還有誰能與他爭鋒？
見曹純衝來袁紹慌了，連抽馬臀轉身就逃，可倉促之下哪裏逃得過死命追擊的曹純，沒多久便被追上。
身邊親兵連忙攔截，同時齊聲吼道：“保護主公。”
親衛雖然忠心，奮力死戰，卻哪裏擋得住已經被天大功勞迷紅了眼的曹純。
曹純長刀左右翻飛，很快在親衛中殺出一條血路，直奔袁紹而去。
袁紹見逃不掉了，索性把心一橫，轉過身來與曹純戰在一起。
他當年也是敢獨戰猛虎的悍將，可惜這些年位高權重，養尊處優太久，再加上年事已高，力氣下滑嚴重，交手不到十個回合便被砍於馬下。
曹純掄起長刀向他腦袋劈來，眼看刀鋒離袁紹越來越近，他興奮的全身毛孔都在哆嗦。
這一刀若是下去，自己可就徹底成曹軍第一人了。
人一得意就容易忘形，曹純此刻的注意力全在袁紹身上，渾然忘了他身在袁軍營寨，周圍的敵軍比友軍多。
眼看刀刃離袁紹頭顱不足半尺，斜刺裏突然飛來一支箭矢，直接射進他的左肩，強大的衝擊力差點將他擊落馬背，尚未穩住身形就聽見一聲大喝：“河北顏良在此，休要傷我主公。”
顏良衝破虎豹騎封鎖，單人獨騎殺了過來。
曹純臉色一變，抓住肩上箭矢將其一把拔出，再次向袁紹砍了下去。
以自己的命換袁紹的命，絕對是划算買賣。
奈何事與願違，袁紹見顏良來援，不知從哪生出一股力氣，雙手握劍將曹純的長刀劈開，又在地上打了幾個滾與其拉開距離。
曹純想要再攻，奈何顏良已衝到近前，只好反身與其交戰。
交手不到三個回合，張郃的暴喝聲響起：“曹純休走，留下命來。”
曹純見袁軍已有反應，事不可爲，連忙吼道：“撤退。”
虎豹騎改變方向，殺出袁營，顏良等人自然不肯放過，連忙追擊，追出營寨數裏，見曹營火光亮起，這纔不得不退了回來。
帥帳之中，袁紹撫着被馬壓傷的腿，看着返回的衆將問道：“如何？”
張郃苦笑道：“傷亡近萬，屬下守寨不利，請主公降罪。”
“不怪你。”袁紹苦笑道：“今天這一戰讓我想起了虎牢關，當年董卓焚燒洛陽，挾天子和百官逃往長安，曹操帶着數千人追擊，被徐榮打敗差點戰死，回來後對着各路諸侯一頓臭罵，說他已追擊過一次，董卓絕對不會想到聯軍會追擊第二次，當時若有萬餘兵馬在他身後響應，必能將天子從董賊手中救回。”
“當時除孫堅外誰都沒把他的話當回事，沒想到今天他給我來了一下，曹阿瞞，袁某終究是小瞧你了啊。”
衆將不敢接茬，沉默許久張郃才問道：“接下來該如何做，還請主公示下。”
袁紹苦笑道：“善後吧，救治傷員，安撫將士，至於曹操，咱們從長計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