皺眉醒來,對上一雙黑若曜石的眸。
是昨晚那個男人……
蘇攬月坐起來,重新打量面前的男人。
昨晚天色已晚,她隱約間只能看得出這個男人長得並不賴,不過現在看來已經不是一個不賴可以形容的了。
清絕雋意。
男人冷眉飛揚入鬢,一雙漆黑的眸形狀溫柔,眼尾卻微微上揚,好似柔軟月華之上凝着一層薄霜,月華動人,薄霜卻寒涼。
他臉色蒼白如雪,薄涼的脣微微抿着,更是給人一種危險的疏離感。
而此時他臉上還有血漬,可哪怕這樣,卻依舊不損他半分俊美,反倒讓他宛若匯聚了天地鍾靈毓秀所生的臉增添了幾分妖冶。
蕭珩不笑的時候,渾身上下都透着一股生人勿進的冷意,可若一笑……
小奶包在這時候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地醒過來,奶聲奶氣地喊道:“姐姐。”
“我在。”蘇攬月將小奶包抱起來,然後重新看向蕭珩。
蕭珩還在盯着蘇攬月看,不過因爲小奶包的突然醒來,他才分了一點餘光給小奶包,又聽小奶包喊了一句“姐姐”。
看了看蘇攬月,又看了看小奶包,蕭珩若有所思,半晌又似恍然大悟。
就見他對着蘇攬月突然展顏一笑,甜甜地喊:“姐姐。”
大雨過後,天朗氣清,而躲雨的山洞很淺,陽光輕易能照進來,也映在他臉上,竟讓人一時間竟分不清燦爛的是陽光,還是他的笑。
但無疑,這一刻蘇攬月被晃了眼,只是……
小奶包不明白,他明明只是睡了一覺,爲什麼就突然冒出一個人要跟他搶姐姐,他哪裏肯啊。
“這是我姐姐,不許你叫!”小奶包兇巴巴地瞪着蕭珩,蕭珩也絲毫不退讓地瞪了回去。
半晌過後,兩人齊齊揉着自己痠痛的眼睛……
蘇攬月嘴角一抽:兩個傻子。
她也看出來,男人的狀態不太對,恐怕和腦中的淤血有關,不過這關她什麼事,那五十兩銀的診金換他一條命,她已經仁至義盡了。
“你可以走了。”蘇攬月開始趕人。
蕭珩聞言,半分不肯挪動,只癟着嘴盯着蘇攬月,那模樣委屈死了。
蘇攬月卻只當沒看見,拿出自己和小奶包的早餐,自顧地吃了起來,也絲毫沒有分哪怕一點點給蕭珩的打算。
食物本來就所剩不多,她自然是不可能在這個時候大發善心地分給別人的。
等喫完,蘇攬月抱起小奶包就要離開。
只是她起身,蕭珩的跟着起身,就在後面跟着。
蘇攬月皺眉,轉身警告了一句:“不許跟着。”也不管蕭珩此時的表情有多委屈,回過身繼續往前走。
蕭珩卻沒有因此放棄,癟着嘴繼續亦步亦趨。
蘇攬月眉頭擰緊,再次停下腳步,轉身看向蕭珩。
昨晚給他包紮的時候,她仔細看過他腹部的刀傷,雖然傷得並不重,但傷口齊整,可見下手之人動作之乾淨利落,這樣的身手絕對不是普通鄉野莽夫應該有的。
她不知道這個男人到底招惹了誰,也不知道那些人還會不會再次追殺過來,他們萍水相逢,她憑什麼要爲他以身犯險?
“最後警告一次,別跟上來,否則別怪我不客氣。”她的眼神冷到讓人發寒。
蕭珩停下腳步,而這一次站在原地許久都沒有動作。
隨身空間倉庫裏的食物所剩不多,就算有超市在,但不說現在她賬面餘額爲零,就算有錢,但爲做萬全之策,她還是要儘快趕到距離這裏最近的永霄縣,看能不能在永霄縣買些糧食屯着。
如果可以,儘快找個地方安頓下來纔是萬全之策。
“還沒找到那個賤人嗎?”
從昨晚回來,得知自己弟弟被殺,大頭領就吩咐人一直在找蘇攬月,然而山林很大,地勢又複雜,不是那麼容易找到的。
“頭領,這樣找也是白白耗費大家的體力,不是個辦法。從這裏到永霄縣只有一條路可以走,那個賤人如果不想死的話,肯定還是會去永霄縣的,我們不如就在去永霄縣的路上守株待兔。”有人建議道。
大頭領皺了皺眉頭,但還是點了頭。
蘇攬月下了山,確實直接往永霄縣的方向走,但沒多久,她就發現不對勁了。
路上會遇到流民很正常,畢竟從這裏到永霄縣只有這麼一條路。
而流民就算時不時地看她也很正常,因爲她和小奶包這樣的組合怎麼看都是很好下手的小肥羊。
可這些流民既然三三兩兩分散着,那按理說彼此應該不認識,可他們彼此間卻有眼神交流,每次交流目光又忍不住往她這邊瞟,就好像專門在盯着她……
越來越多的流民往她這邊聚集。
蘇攬月也意識到了,這些人分明是要包圍她。
如果只有一二十人她並不怕,可是這顯然不止。
幾十人?
不!這是個上百人的隊伍。
“賤人,就是你殺了我弟弟?”大頭領眼神陰鷙地盯着蘇攬月。
昨天他的人打聽到會有一個村子的人逃難經過這裏。
對方雖然有五十幾人,但他們的人數可是對方的兩倍,且都是成年男人,沒有負累,而且他們還每個人都配了刀劍,所以根本也不怕對方。
他們在這一帶出了名的不好惹,量也不會有不長眼的敢來招惹他和他的人,所以他才放心把他弟弟留下來看東西,然後他帶着其他的人去搶那個村子的人。
但沒想到那個村子竟然也是狡猾的,不知道從哪裏聽到消息,居然跑了。
東西沒搶到,回來他弟弟又出事了,他如何不惱恨。
蘇攬月一眼就認出了,此時站在大頭領旁邊的一人正是她昨天在破廟見過的其中一人。
昨天破廟的那十幾個人居然還有同夥,還是這麼多人?
也不怪蘇攬月不知道,因爲原主是在大頭領帶人離開之後才加入這個隊伍的,原主也以爲這個隊伍也就只有破廟的那十幾個人。
蘇攬月臉色難看,如果她知道那羣人還有同夥,昨天她必然會趕盡殺絕,那樣就算那羣人的同夥回來,也絕對不會知道是她下的手。
“大頭領,就是這個小賤人一刀砍了二頭領的腦袋。”被蘇攬月認出的那人指認道。
蘇攬月心知這場惡戰避免不了,也不多與這羣人廢話,低頭對小奶包道:“閉上眼睛,抓緊我。”
小奶包也知道自己現在只是個累贅,忙閉上眼睛,按吩咐抓緊蘇攬月,生怕自己給蘇攬月添麻煩。
只是臨了,他不忘道:“姐姐,如果實在不行,就扔下我自己跑。”
蘇攬月摸了摸他腦袋笑了下:“放心吧。”
再擡頭時,她神情冷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