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並不大,不過如果獵虎村的人都要進來也是裝得下的,只是不像之前的破廟那樣,能大家都躺着睡依舊寬敞。
幾乎所有人只能坐在地上,而且還必須蜷縮着腿。
加上獵虎村還有幾個病患,他們是隻能躺着,以至於本就擁擠的山洞,顯得越發地逼仄。
還有大家手裏的家當,也就只有蘇攬月背後的揹簍一起進了山洞,獵虎村他們的東西都放在山洞外。
外面的暴雨還在下,夾雜着電閃雷鳴擾得人心更慌亂不安。
獵虎村的人也都還沒從剛纔泥石流壓垮破廟的一幕中回過神來,以至於現在整個山洞地氣氛顯得十分地死氣沉沉。
“月月,我想喝水。”蕭珩似乎對於這些完全感受不到,他把身上的揹簍放到一旁,然後就對蘇攬月說道,語氣一如既往地粘人。
“自己從揹簍裏……”蘇攬月本來想讓蕭珩自己從揹簍裏拿,才突然想起自己揹簍裏面幾乎是空的,連忙改口,“我給你拿。”
“好。”蕭珩點着頭,甜甜地對蘇攬月笑着,半點沒發覺不對勁。
“給你,慢點喝,有點燙。”蘇攬月給蕭珩倒了一杯熱水過去,叮囑道。
“好,月月真好。”蕭珩接過熱水,甜甜笑道。
蘇攬月看了她一眼,又問旁邊的小奶包:“辰辰要喝水嗎?”
小奶包也點頭:“要。”
蘇攬月又伸手進揹簍裏面,然後假裝從揹簍裏面拿出兩個杯子,給小奶包倒了半杯水後,也沒直接遞給小奶包,而是放在一旁的地上:“有點燙,等放涼了再喝。”
然後纔給自己也倒了一杯。
他們這裏的動靜也讓本來死氣沉沉、靜悄悄的山洞恢復了一點生機。
張村長看向他們三人,也不知道在想什麼,半晌後見他起身走到山洞門口。
距離山洞最近的板車裝着他們全村人的糧食,從逃荒之後,爲了方便做飯,所以村子裏開始交公糧了。
板車有一小部分進了山洞,便見張村長掀起蓋在板車上面的油紙的一角,從裏面迅速拿出一個布袋子,又將油紙重新壓好,然後拿着手中的布袋子朝蘇攬月走去。
“姑娘對我們獵虎村全村人的救命之恩,我們無以爲報,這是五斤的糧,還請姑娘不要嫌棄,收下它們。”張村長將手裏裝着糧食的袋子遞給蘇攬月。
蘇攬月卻沒急着接過來,因爲這時候村子裏有人又要說話了。
五斤的糧,在這樣饑荒的亂世,那是命啊。
“村長……”
只是說話的人剛開口就被張村長喝住:“閉嘴。”
張村長轉頭看向那些想說話的人:“剛纔就是你們幾個在嚷嚷着不走,差點把全村的人都害死了,你們不反思反思自己,怎麼還有那麼多的話?”
那幾人被說得面色羞愧地低下頭。
“要不是因爲這位姑娘的提醒,我們整個村子今晚都交代在那個破廟了,不過是五斤糧食,難道我們全村人的性命加起來還不值這五斤糧?”張村長又道。
張富貴哪敢說不值:“值值值!”
張村長又問其他人:“那還有誰有意見?”
這下子沒有人說話了。
“那我就做主把這五斤糧給這位姑娘了,過後不許有怨言。”張村長最後說完,然後重新把五斤糧遞到蘇攬月的面前。
“讓姑娘你看笑話了,還請姑娘不要介意,也不要嫌少,把這五斤糧收下。”
蘇攬月沒客氣,接下糧食,然後道:“這亂世裏的五斤糧重如山,不少了,多謝村長。”
當時在破廟,她也不過是隨口提醒,過後就算張村長沒有任何表示,也不會有人說他一句不是,但他卻願意拿出五斤糧食給她,這個村長說他傻也是,但也不得不說這樣的人是性情中人。
蘇攬月看着張村長,心裏有了打算。
先前一直被流民騷擾的時候,她有想過找個隊伍加入,只是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可眼前不就有合適的了。
心裏雖然有想法,不過蘇攬月並沒有急着提出來。
她剛拿了人家的糧,又張口要加入人家的隊伍,換作誰都得誤會她是嫌棄手裏的五斤糧太少,是想賴着人家了。
張村長把五斤糧食給蘇攬月之後,又重新回到自己剛纔坐的位置,正要坐下,山洞裏突然傳來一聲悲呼。
“柱子,你醒醒,你醒醒,你看看娘。”
“張大娘,柱子怎麼了?”村長媳婦忙上前詢問。
“我也不知道怎麼了,早前柱子雖然昏睡着,但呼吸還算好,可現在呼吸越來越弱,都快、都快沒了……”張大娘的哭聲幾乎感染了整個山洞的人。
他們都知道柱子是快沒了,他們想救,可是他們整個獵虎村的人會的最多也就是跌打損傷,又或者普通的包紮止血,根本沒有一個真正的大夫。
再加上逃荒這麼久,他們手裏可用的草藥早就用完了,根本是無計可施。
所有人低着頭,默默地看着地上的柱子,還有泣不成聲的張大娘,現在只有天神下凡才能救柱子一命,可天神哪裏會下凡……
張村長轉身離開之後,蘇攬月正要把手裏的五斤糧放進揹簍中,然後就聽到了張大娘的痛哭聲。
她轉頭看去,那躺在地上被叫做柱子的人情況確實不太好,再不治療,必然活不下來了。
蘇攬月低頭看了眼自己手裏的五斤糧,眸光一轉,開口道:“我看看。”
她一開口,所有人的目光都齊齊轉向她,那一刻蘇攬月哪怕沒有和這些人對視,卻依舊能感受到他們眼中名爲希望的光。
“姑娘,你會醫術?”張村長忙道。
“會一點,不過能不能救得先看看。”她手裏的藥也不多了,她也不可能爲了救一個人就把自己手裏的藥都用了,所以最多是力所能及地消耗最少的藥出手相救,至於能不能活下來還得看這個柱子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