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本來奉命去剿匪救災民,結果反被圍剿。
也正是他們所救下的災民給他們下的藥。
毒藥迷煙很難做到無色無味,也很容易被他們發現。
唯有軟筋散,無色無味,讓他們防不勝防。
他們三千人去,結果到最後只逃出了三百多人。
可是恨嗎?
他猶記得災民給他們下藥時候,哭着說自己也沒辦法。
因爲如果不照做,他的孫子會死,他的其他家人也會死。
沒辦法啊。
好一個沒辦法……
那他死去的那兩千多兄弟又怎麼辦?
蔣向榮說他們是逆賊,所以奉了皇帝老兒的命圍剿他們。
不管這聖諭真假,他們其實都無所謂。
君不賢,他們便不奉君。
他們破甲軍護的由始至終都是雍朝百姓,而不是皇帝老兒一人。
可現在,他們護着的百姓卻背後狠狠地捅他們心窩子。
他突然不知道自己的守護還有何意義。
“砰!”趙明燁一巴掌拍向許忠義的後腦勺。
“校尉!”許忠義捂着後腦勺怔愕。
“雍朝百姓千千萬,那三千人能代表什麼。”趙明燁斥聲道。
“難道你忘了當年我們鎮守萬古城時候,萬古城的百姓是如何待我們的嗎?”
“多少百姓寧願自己餓死,也要把最後一點口糧給我們。”
“難道你都忘了?”
許忠義羞愧難當。
是啊,他怎麼忘記萬古城的百姓了。
當年一戰,他們雖守下了萬古城,然而代價極爲慘重。
他們守城十天。
然而不過兩天,萬古城糧食就所剩無幾。
而他們之所以能撐住,是因爲萬古城百姓將他們僅有的糧食都給了他們。
那一戰結束後,萬古城百姓,無一傷,卻又十不存一。
他們都是被活活餓死的。
“是我魔怔了。”
趙明燁嘆了一口氣:“而且如果我們不是破甲軍,這會兒我們估計已經在奈何橋上喝孟婆湯了,蘇姑娘他們未必願意救我們。”
兩人雖然壓低了聲音,但動靜依舊不小。
見獵虎村村民朝他們這邊看過來,趙明燁又嘆了一口氣。
“傷好了之後的事等傷好了之後再說,現在就先留在這裏養傷。”他說着,往衣兜內襯裏掏了掏。
“把這個給蘇姑娘。”
是五百兩銀票。
許忠義大驚:“校尉,你居然揹着我們藏私房錢?!”
“砰”趙明燁一巴掌又拍了過去。
“放他孃的屁,那是老子攢着娶媳婦的,現在拿出來養你們,還不快謝謝老子!屁話這麼多。”
許忠義揉了揉後腦勺,嘿嘿一笑:“謝謝校尉。”
“那我拿去給蘇姑娘了。”
“去吧。我們這麼多人總不能白喫白喝人家的。”趙明燁點頭。
許忠義拿着銀票離開,只是才走兩步,他又突然停下來。
“校尉,這娶媳婦的本不好攢,你現在拿出來,以後可就更難辦了。”
“校尉,你這注定去娶不上媳婦兒啊。”
“真可憐。”
“不像我,早就媳婦兒熱炕頭了。”
趙明燁:“滾!”
“蘇姑娘救命之恩我們沒齒難忘。
我們不想多給蘇姑娘添麻煩,只是我們的傷一時半會好不了,所以還得繼續叨擾蘇姑娘一段時間。
我們這麼多人喫喫喝喝恐怕得糟蹋不少糧食,這五百兩興許不夠。
只是這已經是我們的全部了,還請蘇姑娘見諒收下。”許忠義誠懇道。
蘇攬月看着許忠義遞過來的銀票,笑了下。
這銀票,破甲軍本可以不給的,但他們還是給了。
志潔行芳、秋毫無犯。
這就是破甲軍。
只是這銀票……
超市不收啊。
廢紙一張。
蘇攬月笑着接過銀票:“那我就收下了,你們只管安心養傷,有什麼需要和我說,又或者找張村長。”
“多謝蘇姑娘。”
許忠義給蘇攬月銀票的時候,趙明燁雖然沒有一起,卻還是盯着這邊。
明明蘇攬月是笑着接過銀票的,也沒有表現出任何異常,可趙明燁卻看得眉頭微微皺了一下。
許忠義回來,見趙明燁皺着眉頭:“校尉,怎麼了?”
“還有人不喜歡銀票?”趙明燁問道。
許忠義一頭霧水:“啊?”
“沒事。”趙明燁搖了搖頭。
許忠義:“???”
更迷糊了。
“你們的傷好之後,平時獵虎村村民幹活,你們也搭把手。”趙明燁吩咐道。
“我們曉得的。”許忠義點頭。
除卻那部分重傷,還有骨折的,破甲軍輕傷大約兩百多人。
他們養個兩三天,已經能活動自如了。
其實也不用趙明燁特意吩咐,他們也是閒不住了。
這邊看到村民蓋房子、做長弓,缺木材,他們二話不說扛着斧頭就開始砍樹。
那邊看到雄獅寨的人在開荒鋤地,他們也來幫忙。
農具不夠,他們用手拔草,又或者用他們的佩刀割草。
明明用來上陣殺敵的佩刀,硬生生被他們當成了鐮刀霍霍。
而他們似乎對此一點都不在意。
他們是這麼說的:“刀劍不就是拿來用的嗎?那隻要用了不就行,管怎麼個用法。”
如果說蘇攬月之前只是單純因爲破甲軍的實力,希望將他們納入麾下。
那相處不過短短數日之後,她是真心喜歡上這些可愛的人了。
蕭珩:可愛?有我可愛嗎?
“月月。”蕭珩揉了揉自己的臉,“我難受。”
誰要有阿珩這張臉,那不得愛惜一點。
別說使勁揉了,平時摸一下碰一下恐怕都不敢用一丁點的力氣。
可阿珩一臉不客氣地揉了揉自己的腮幫子。
關鍵,他就算這樣揉,非但沒讓人感覺到一丁點的醜,還覺得很可愛。
尤其配上他有點委屈的表情。
“哪裏難受了?”蘇攬月擡手摸了摸蕭珩的額頭,又要去給他把脈。
蕭珩搖了搖頭:“沒有生病。”
他可憐巴巴地拉住蘇攬月的袖子:“月月,阿珩什麼時候可以笑?”
“阿珩這幾天一直按照月月說的,要兇。”
“阿珩都不敢笑。”
嘆氣:“阿珩好辛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