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過了十來分鐘,蘇攬月才讓阿珩停下來。

    此時水盆裏的水也差不多要涼了。

    “謝謝阿珩。”蘇攬月說道。

    而這時,阿珩拿起旁邊的布巾準備幫蘇攬月擦乾手。

    蘇攬月失笑:“我們阿珩可真體貼。”

    阿珩聞言,擡頭看着蘇攬月:“月月喜歡?”

    明明還是很普通的一張臉,可擡頭朝她看過來的那一眼,卻讓蘇攬月心頭猛地一跳。

    這本該是一個很容易回答的問題。

    喜歡自然是喜歡的。

    但這一刻不知道爲什麼,蘇攬月總覺得這兩個字眼沒那麼容易說出口了。

    只是見阿珩一臉期待地看着她,她想如果她不給回答,恐怕他又要委屈巴巴了。

    蘇攬月點頭:“嗯。”

    只是這一次,她卻避開了阿珩的目光。

    阿珩看着蘇攬月,眸光微微一暗。

    也不知道爲什麼,明明月月給了他肯定的答覆,可他還是覺得差點什麼,覺得心裏還是空落落的難受。

    阿珩想說什麼,但這時蘇攬月又開口道:“時候不早了,早點回去洗洗歇着。”

    阿珩想着蘇攬月今天一晚上確實累了,便乖乖地點頭:“好。月月也休息。”

    他轉身準備離開。

    只是走到門口的時候,阿珩腳步突然一頓。

    蘇攬月疑惑:“怎麼了?”

    就見阿珩轉身再次看向她,然後倏爾一笑:“我也喜歡月月。”

    說完之後,阿珩便轉身出了屋,還將蘇攬月的房門帶上。

    略顯昏暗的房間內只剩下蘇攬月一個人。

    蘇攬月的聽力一向驚人,所以哪怕是在夜深人靜的夜裏,她也不覺得有多安靜。

    可這一刻,她卻覺得周遭的一切真的太安靜了,安靜到她清楚地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

    砰!

    砰!

    砰!

    一聲又一聲,如鹿撞。

    半晌,蘇攬月雙手“啪”的一聲輕拍自己的臉,嘴裏嘟囔着:“要命啊!”

    *

    一夜的血腥過去,第二天整個範宅依舊風平浪靜。

    然而,無人知道,現在範宅卻已經不是之前的範宅了。

    現在整個範宅基本上都是蘇攬月的人。

    此時的範宅纔算是完全在蘇攬月的控制之中。

    這還只是蘇攬月掌控臨丘縣的第一步。

    而她的下一步……

    “去把糧鋪的人請過來。”蘇攬月吩咐道。

    從臨丘縣被蔣向榮安排的王縣令控制之後,這城中的糧鋪也直接被王縣令控制了。

    只是現在她要把糧鋪拿捏在手裏。

    城中是有糧商的,只是王縣令之前在臨丘縣隻手遮天,之前的糧商也已經被殺了。

    現在守在糧鋪的人是範雷手底下的人。

    不過並不是心腹。

    畢竟範雷自詡這臨丘縣已經完全在他掌控之中。

    糧鋪雖然重要,可他覺得沒有人敢在他眼皮子底下鬧出幺蛾子。

    而這就剛好方便了蘇攬月。

    否則,糧鋪也被心腹控制,昨晚的屠殺那就有漏網之魚了。

    糧鋪的掌櫃很快被請了過來。

    是個中年漢子。

    他沒見過蘇攬月,只是此時見她和“範雷”一起,也心知蘇攬月的身份不一般。

    “範雷”吩咐:“這位是蘇姑娘,日後糧鋪歸她所管,以後她說的話就是我的意思,不可違抗。”

    糧鋪掌櫃聞言連忙向蘇攬月行禮:“見過蘇姑娘,將軍放心,以後我們定然都聽蘇姑娘的。”

    這一次糧鋪掌櫃被請過來,一起帶過來的還有糧鋪的賬簿。

    蘇攬月並不急着說什麼,而是開始翻看賬簿。

    這還是她第一次接觸這個世界的賬簿。

    說實話很亂。

    見蘇攬月皺眉,糧鋪掌櫃想着是不是蘇攬月看不懂賬簿:“蘇姑娘,可需要小的跟您彙報一下糧鋪的情況?”

    蘇攬月擡頭看了他一眼,並不阻止:“你說。”

    糧鋪掌櫃便開始說……

    只是蘇攬月並沒有因此停下翻看賬簿。

    這賬簿雖然有些亂,但她並不是看不懂。

    糧鋪掌櫃有點意外,但想着貴人素來是不喜歡暴露自己的短處的。

    所以哪怕看不懂,他們必然還是會裝懂的。

    只是他不明白將軍爲什麼要突然把這麼重要的糧鋪交到這樣一個小姑娘手裏。

    這小姑娘看着最多就十五歲吧。

    就算是大戶人家出身,學過掌家,但未必懂得如何經營一間鋪子。

    更何況是現在整個臨丘縣最大的糧鋪。

    心裏雖然疑惑,但糧鋪掌櫃是見識過範雷的陰晴不定,所以對“範雷”的決定他是不敢質疑的。

    糧鋪掌櫃開始彙報……

    “現在糧鋪裏面一共有糧食一千兩百石,其中上等米三百七十石,一等米三百二十石頭,二等米五百一十石頭。”

    蘇攬月知曉糧鋪掌櫃口中的上等米便是獵虎村村民口中那只有貴人才喫得起的大白米,一斤一百文。

    而一等米要比上等米次一點,是顆粒不完整的水稻、偏黃,一斤五十文。

    至於那二等米,就是粟米、糙米,一斤是二十五文。

    “饑荒之後,糧食緊缺,不過臨丘縣供應還算是可以。只是很奇怪,從三四個月之前,前來糧鋪買米的百姓減少了許多而且買的數量也比之前少了至少六成。”糧鋪掌櫃又繼續道。

    現在糧價和賦稅雖然上漲,但百姓想活下去不可能不買米喫的。

    如果不買米喫,他們必然會被活活餓死。

    可這段時間,他也沒聽說城南有大量的人死了。

    否則,死了這麼多人,之前的瘟疫臨丘縣城內不可能這麼平靜。

    蘇攬月看着糧鋪掌櫃:“這些你之前沒有彙報過?”

    糧鋪掌櫃慌忙跪在地上:“小的也是剛發現這點蹊蹺,只是小的實在不清楚原因,也怕是自己想多了,不敢稟報。”

    “那你現在爲什麼敢說了?”蘇攬月又問。

    糧鋪掌櫃更慌了:“這是……這是因爲……”

    “因爲覺得我是個小姑娘,可能很好糊弄,然後想把這個難題扔給我。

    這件事情如果真的是你想多了,那你就算和我彙報了,我一個小姑娘興許脾性好,並不會拿你怎麼樣。

    可如果不是你想多,現在你也彙報了,以後真的出事也怪不到你頭上?”

    蘇攬月淡淡地看着糧鋪掌櫃,“你說我說得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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