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道：“要是你姐還活着就好了，多乖的孩子啊。”
徐楠月沉默了，他默不作聲地把晚晚抱上樓。
他心裏清楚，這場意外已經把兩家人都毀了。
而晚晚，是那塊能補破洞的石頭。
但是裂縫終究是裂縫，晚晚是晚晚，姐姐是姐姐。
唯一不同的是，他們看見晚晚的時候，覺得生命有了延續。
這幾天他看見晚晚也經常在想：如果姐姐還在就好了。
兩家關係依舊，小外甥女調皮可愛，讀書不行也沒關係，她上頭還有六個哥哥幫扶着，還有一個有錢人爸爸，這輩子哪怕當個小米蟲都沒關係。
在姐姐沒出事之前，他也是這麼想的。
可是姐姐走了以後，他明白這些都是奢望。
父子二人站在門口，看着晚晚睡在自己的小牀上，站了很久。
直到……
“兒子，扶我一下。”老爺子突然出聲道。
徐楠月眼神疑惑地看着自己老父親。
“腳麻了。”
徐楠月：“……”
心裏那一抹感慨頓時蕩然無存。
當天晚上，老爺子夢見了女兒，他看不清女兒臉，他能看見女兒的嘴在動，像是在對他說什麼話，但是他聽不真切。
他也想開口，說說自己這麼多年的思念之情，可是夢中他無法開口，直到女兒消失。
正當他失落的時候，女兒消失的地方站着一個穿着白色小裙子的晚晚。
“外公，媽媽說讓我照顧你。”
這是八年來老爺子睡的最舒服的一覺。
——
老爺子原名徐頌揚，年輕的時候當過領導，後來致力於教書育人，後來女兒去世，妻子病重，他便去了國外。
只不過徐家的身份特殊，晚晚丟失那幾年，所有人都說孩子沒了，死了，但他們還是不斷派人找。
可是後來被對手知道，他們也有所行動，沒辦法，他們不敢再派人找了。
原本只是想離開帝都，這輩子都不想聽到有關帝都的消息，沒想到正是這個原因，讓他們和晚晚整整錯過這麼多年。
徐頌揚第二天醒來，看着雪白的天花板，一時間還覺得自己在做夢。
老爺子趕緊從牀上起來，整理好牀鋪以後，穿上了昨天的外套，不過穿好後突然頓了頓。
猶豫了一下，從自己行李箱翻出了一件白色的襯衣和平時除夕宴會纔會穿的西裝。
只是他一下去，餐桌上除了擺好的早餐，沒有一個人。
老爺子心頭一緊。
剛剛他看晚晚的房間，一個人都沒有！
難不成是自己昨天太累了在車上做的夢？
老爺子鼻子一酸，他想要哇的一聲哭出來。
“老先生，您現在要用餐嗎？”
正當老爺子在糾結要不要大哭一場的時候，幫傭阿姨突然走的過來。
她手上還端了十幾個包子。
幫傭是新找的，老爺子不熟悉，便問道：“老太太和徐楠月呢？”
幫傭阿姨笑着道：“他們今天一大早就起來鍛鍊了，現在正在外面練劍呢，聽說是晚晚小姐自創的，我看了一眼，有模有樣的。”
只不過他看見廚房又有人端着飯菜出來，忍不住皺了皺眉頭：“怎麼早上做了這麼多，到時候喫不完浪費了。”
幫傭阿姨笑得更開心了，道：“沒關係，晚晚小姐能喫。”
老爺子想到昨天晚晚的體重，覺得自家孫女也不胖，就算能喫又能喫到哪兒去。
但是看着一桌子的早餐做的精緻可愛，他也不忍心說了。
“既然晚晚喜歡，那就算了吧。”
勤儉節約一輩子的老先生，第一次因爲小外孫女破了例。
徐頌揚想着快到了喫飯時間，便揹着手準備叫人進來喫飯。
穿過玻璃房，來到房後的小花園。
花園中的兩棵榕樹的樹葉已經黃了，風一吹，樹葉便嘩啦啦地落了一地，地上撒了一層金黃。
樹下，穿着白色運動服的小糰子手裏拿着一把小木劍，就連妻子和兒子手上都拿着一把。
小外孫女站在最前面，後面二人照着樣子做，看着有模有樣的。
但如果真要他評價的話，還是小外孫女做的最好看。
矯若遊龍，身姿卓越。
年輕的時候一心爲人民服務，中年回到學校教書，看着清閒，實際上每天都忙的不行。
女兒去世後，他要防着各方勢力，要安慰痛失愛女的妻子，還有還未成長起來的小兒子。
他要照顧妻子，等着兒子成長，就連女兒去世，他好像都沒有時間傷心，時間一久，他竟然覺得自己好像不悲傷了。
今天看到這一幕，他覺得周圍的速度都好像放慢了一樣。
樹葉慢慢的落下，落到了地上，落到了妻子的肩膀上，也落到了他的心裏。
昨天回家太晚，他直接在客房睡下，沒有來得及見妻子一眼。
今天看見妻子站起來，精神這麼好的舞劍鍛鍊，他覺得自己的鼻子又酸了。
“外公～”
晚晚轉過頭的時候突然看見站在花房外的老爺子，直接提着自己的桃木劍跑了過去。
老爺子立馬露出笑容。
“外公的乖孫女！”
老爺子一下子就把晚晚抱了起來，然後親了一口。
晚晚嘿嘿的笑了起來：“外公，你睡的嗎？”
“嗯，多虧了我們晚晚，外公睡的很好。”
老爺子抱着晚晚走了過去，當他看到妻子額頭微微冒汗，臉上帶着笑容的時候，突然笑了起來。
晚晚的外婆名韓白芝，如果不說話，便是一名慈祥的老太太。
最開始晚晚也是這麼認爲的。
她覺得自己外婆一定是電視劇裏的那種大家閨秀。
然而真正相處起來，外婆沒有一點架子，就像以前在c市的時候遇到的老太太一樣。
唯一不同的是，外婆說話帶着一股味兒，有點像方言，但是怪好聽的。
韓白芝看着丈夫抱着晚晚，忍不住道：“你抱咱們家晚晚小心點，別摔着了。”
老爺子嘿嘿一笑：“放心吧，摔着我也不會摔着我們家晚晚的。”
老爺子低着頭，一臉溫柔的看着小糰子，輕聲問道：“剛纔晚晚在練什麼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