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誒？妹妹咋不理我了呢？妹妹你看看我啊，你看，我會嘰裏咕嚕變~”
袁二寶着急上火的樣兒，逗笑了寫作業的袁大寶。
“你那樣說她，她能理你就怪了。”
“那，她本來就醜吧，臉皺巴的。”
“小孩都那樣，你小時候也這樣。”都說窮人的孩子早當家，八歲半的袁大寶已經很有長兄的風範了，告訴弟弟不可以這樣說妹妹。
要是妹妹記得住，以後不跟他好了咋辦。
“那，那我不說了，妹妹，我給你說對不起，你不要記我仇好嗎？”袁二寶道歉得無比誠懇。
這糗態，看得一屋子大人哈哈笑。
這笑聲對袁貝貝來說稍微有點震耳，她捂了捂耳朵，兩腳不自覺的動彈了一下。
“啊，妹妹在跳舞~我看到了，那個劇院裏的大姐姐也是這樣跳的，你們快來啊，來看啊！”
一家人圍過來，看什麼是嬰兒的舞蹈，幾個腦袋挨着向下俯視，所有的面容缺陷都完美的展露在了袁貝貝面前。
大鼻孔，眼白多，齜着個大牙。
三個月大的嬰兒貝：我要真是三個月，都能被你們嚇出毛病。
顧婆子在女兒家裏吃了頓飯，拉着袁老三說了幾句話。
大概意思就是，一直被老大家的趴在身上吸也不是個事兒，總不能孩子以後還要伺候老大家的孩子吧。
“媽知道你是個記恩的，喜歡家和萬事興，這不是壞事，誰不愛家庭和睦，但你現在已經自己成家了，這工作本來也不是搶來的，應該多顧着點妻兒，本來這些話媽都不該說……”
“不是，媽，你說的我都知道，我真的會留意了。”渾渾噩噩的過了這些年，當他發現自己剛出生的閨女都成了人家利用的籌碼，那一刻，簡直跟有個大錘在腦袋上砸過。
再不做出點改變，自己真不配當爹，不配當丈夫。
顧婆子見好就收，留下了宰殺好的母雞，半籃子雞蛋，鄉下新挖的土豆和剛打出來的一袋子米，和兒媳婦家去了。
袁貝貝在襁褓裏和外婆道別。
“啊，啊”外婆等着我的，等我能走能說話了，絕對給你人生極致享受。
孃家人回去了，紅英有些沉默，要給孩子餵奶，卻發現孩子不餓，還推卻，不上嘴叨。
“咋的了，這都半天沒喝一口奶了，怎麼可能不餓呢？”紅英沉默的臉出現了裂痕，顧不上和丈夫置氣，直接找他想辦法。
“那，先找大夫看看吧，大寶二寶，我們帶妹妹去診所，你倆看家，別亂跑啊。”
兩寶如出一轍的平頭，同時點點。
夫妻倆急匆匆的帶着不喝奶的袁貝貝去診所，可大夫看來看去，只得出一個結論：
“孩子沒有餓的感覺，許是胃口真的很小，對了，我剛纔也給你把脈了，奶水不足吧，估計還沒味兒，你也得補補啊，要不孩子都不愛喫。”
“嚶~”不是的，是我自己有口糧，不要說媽媽。
女大夫見嬰孩眼神亮亮的，嘴角微微上揚，天生一副小面孔，嘴巴呶呶的，逗了逗孩子。
想了想，把自家孩子沒喫完的大半袋奶粉拿出來：“這是我家孩子沒喫完的，他已經三歲了，本來也該斷了這些的，如今送到託兒所去了，用不上了，你們要是不嫌棄的話，拿着給孩子喝吧。”
一旁打下手的護工嘖了一聲。
她看那奶粉放在櫃子裏有幾天了，原想着要到手給她家寶喫的，誰知道大夫直接給了這對鄉里巴人。
“啊，這個很貴吧，我們……”其實爲了閨女，紅英挺想拿的，但是三十年沒當過一次伸手黨，有點不好意思。
“拿着吧。”大夫乾脆直接塞到襁褓裏，袁貝貝順手就抓住了，都把大夫看樂了：“這孩子，真聰明，還會護食兒了。”
“那，謝謝你了關大夫。”袁老三看到了桌上標的大夫的名字，出聲道謝，還問這奶粉城裏買得到嗎？
紅英扭頭去看丈夫。
她家男人這話，是什麼意思。
難不成，還打算給閨女買奶粉喫？
關大夫看他制服就猜出是個職工了，覺得一個月供給三袋奶粉應該不成困難，就大方的說了：“城北那個老供銷社知道吧，那邊翻新了，進了一些粵省、滬市的好東西，奶粉奶瓶小孩用的東西都有，一袋奶粉，夠喫十天的，是五元錢一袋。”
如今供電所工人，怎麼也有七八十左右的工資了吧。
“哦哦，那個地方我知道，以前去過。”
關大夫還有其他病人要檢查，袁老三夫妻也沒繼續叨擾，道謝之後，抱着孩子和奶粉出去了。
走了一段路，紅英沒忍住問丈夫，真要給孩子買奶粉啊。
“買，你也要喫點好的。”
紅英今天剛生出來的一點愁苦，直接被這句話打散了。
其實有了家庭的女人，有幾個會想着肆無忌憚花銷和受寵，還不是隻要這個家好好的，孩子們好好的，這個當家的男人對她好，就死心塌地了。
哪怕丈夫只是說說，紅英也覺得夠滿足。
誰知道這次，她丈夫真是動真格了。
次日燉了丈母孃給的雞，讓媳婦喝湯喫肉。
下一日，又是蛋羹。
再次就是他跑了兩小時找到個水溝子釣來的鯽魚，燉爛糊的還把刺弄掉。
又次搞回來瘦肉煮肉丸子湯。
連續好幾天，袁老三家飄出來的全是葷味。
兩兒子也受用，新米做的飯上澆上湯汁，媽給的一人一塊肉，幾勺子飯碗就見底了。
半大小子，餓起來喫飯都不用咬的，當爹媽的說了又說，才裝模作樣的咀嚼幾下。
“要是堂姐一直不來我們家就好了，那我們天天有好喫的。”喫着飯，袁二寶忽然發出了靈魂感慨。
夫妻倆才察覺，是啊，一個雞蛋湯都要聞着味兒回來喝掉的人，怎麼幾天都沒動靜。
都說壞事不能想。
一想就來了。
當天黃昏，袁美麗就和爹媽一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