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過了,衣服是我媳婦給我買的,我工作一年她心疼我給我買衣服,和你們夫妻兩個有什麼關係?要衣服自己去買啊!”

    袁老三已經不是當初那個事事讓着的人了,可袁老大吃了他福利那麼多年,怎麼是幾次拒絕就能服帖的,在那裏又開始裝可憐,說當年要是去城裏的是自己就好了,不至於一件衣服都穿不上。

    說着,要牽着袁老三訴苦,說當年對弟弟多好。

    袁老頭冷漠着一張臉,現在大兒子已經不聽自己的了,他剛纔呵斥了好幾聲,都沒能讓老大聽一句。

    袁老頭心塞得很,腦子和心裏都很亂,不只是因爲大兒子的不聽話,也是袁老三再也不是他能控制的。

    袁老頭面前,兩兄弟還在吵架,袁老三甩開手:“被你壓榨十年,已經夠我還一條命了,何況那還是你不要的工位我撿的,你別再噁心我也噁心你自己了,當年明明是你聽人說這個會被電死,才一把鼻涕一把淚說不去的,你得養老得孝順,哥,差不多就得了,也一把年紀了,我是真的覺得,你這樣下去沒意思。”

    袁老大被弟弟用這種口氣教育了,面有不甘,給媳婦使了一個眼色,他沒得到滿足,那就讓她媳婦給袁老三一頓教訓也好,袁老三總不至於跟女人打起來。

    袁老婆子在旁邊喊了一遍又一遍,沒一個孩子聽。

    “你今天不給我個說法,我就去你單位鬧!你不告訴我我也能跟着,省城就這些地方就這幾個廠,你不要逼我給你貼大字報!”

    袁老三失望的瞥了一眼親哥親爹,打發兩兒子去屋子裏寫作業別出來。

    袁二寶躍躍欲試,做了幾個霍關山平時會做的拉伸動作,竟然想留下來幫忙,直接被袁大寶給拉走了。“行了,爸爸說什麼我們照做就行了,你再厲害,大伯他們是大人,一腳就能踢飛我們。”

    袁二寶蔫吧了,啥時候才能長大,他越大才越知道,自己家裏這爺爺奶奶大伯堂姐大伯母啥的,全都是壞人。

    前廳,大人們的交鋒還在繼續。

    袁老三一攤手,表情也好看不到哪裏去。“行吧,哥你想鬧鬧吧,弄散了我的家庭沒關係,到時候我一個光棍光腳的,還怕穿鞋的嗎,你能知道我單位,行,那我也知道你兒子讀書的地方,

    你兒子上學,因爲我,才進得去袁美麗的工作,因爲我,你們能弄到手,你弄我,我就弄你兒子閨女,別上學也別上班了!想魚死網破挺好啊,我袁老三今天跟紅英離了,明天直接搞死你們!”

    袁老三第一次這麼越說越激動,臉上都開始冒着筋,袁老大不自覺的後退了一步,拿着媳婦擋一擋。

    “袁老三,你別瘋啊,你還敢打嫂子嗎?來人啊,快看看啊大過年的,袁老三這個城裏人要打死人!——”冰天雪地裏,這喊冤的聲音都要趕上竇娥傳一波三折了。

    袁老婆子只會一個勁兒的哭了,看着模樣悽慘極了。“別這樣啊老三啊,別啊!都是親兄弟,打虎上陣親兄弟啊!”

    但袁老三雖然慢熱,雖然性子溫吞些,可也是被十年的功夫和一次次的糾纏,陷害,給折磨出鐵石心腸了,你的好大兒受了你多少好處,先還清楚,再來惦記他這三兒子的吧。

    袁老頭親眼見到兄弟對決成這樣,再也沒辦法騙自己,這個家還在他掌控之下了,便嘆了一口氣:“老三,老大,你們都坐下。”

    袁老三直接坐下了,袁老大哼唧一聲才坐下,面上都是不滿,嘴裏還嘀咕着難道他留在鄉下養老人還養出錯了嗎,有本事袁老三帶去養啊。

    袁老婆子又着急了:“可不能這麼說啊,我和你爹當時吃了多少苦才把你們拉扯那麼大,你們不能這樣。”

    “夠了!你也坐下!老三,你別急,爹問你,如果爹跟你去城裏,你願意給爹養老嗎?”

    袁老三低垂着臉,看了看地上的土地,好一會擡起頭來:“我養爹,真的可以不用再多管一個娘,和大哥一家子三輩嗎?”

    袁老頭閉了閉眼,再睜開,眼裏是一片的死寂啊。

    都是他的錯,太自負了,也太偏心了,以爲能讓兩兄弟相互制衡,相互平衡,資源共享,以後能都記老人的好一起搶着孝順老人,結果卻是這般下場。

    再不做點什麼,他和老婆子怕是晚年悽苦。

    所以只能……

    “老大,這些年是你養我們,還是我們養你們,大家心知肚明,別讓我說太難聽,還有老三,你現在也生了二心,對我們有怨,我也知道,所以這麼着吧,房子,我不給了,老大,你明年就搬出去住,都要有孫子外孫的人了,還和我們住在一起也難聽,

    老三,你以後只要過年、過生,回來看我和你娘就行,一年給我六十,給你娘六十,除此之外,生病喪事你和你哥平分,從下個月開始給錢,你可以嗎?”

    袁老三點點頭,一個月付出十元錢,他自己能做到,大部分還是可以給紅英管着,爲小家做貢獻。

    他也清楚,這是爹主動表示撕破臉皮後的相處方式了。

    此時袁老大不滿了:“我們這一房能去哪裏蓋房子,爹你給錢?還是弟給錢啊。”

    “你要耍無賴,那我就去公安局告你,你女兒你兒子,都別想有個好出路!”

    袁老頭一句話,嚇得袁老大差點從凳子上滾下來:“爹!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啊!”

    “還有,你也是,一年給我六十,給你媽六十。”袁老頭說了最後一句:“房子我們誰也不給了,以後誰能承擔我和你媽的喪事,這房子和地,那就都是他的!”

    袁老大還想說什麼,被媳婦拉了一下。

    袁老頭冷笑一聲:“錢必須在同一天給,誰沒給,我就敲着臉盆去誰家要!”

    他話說得硬氣,其實心裏早就百孔千瘡。

    養兒防老啊,他還能活幾年,卻和兩個兒子鬧成這個明碼標價的樣子!

    “我同意的,簽字嗎還是找村裏公證?”袁老三一臉公事公辦。

    “簽字!加公證!”袁老頭鏗鏘有力的回答,但凡哪個兒子沒做到位,一村的老人幫着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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