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裏的裝飾格外的簡單,既不豪華也不精緻,也沒有什麼奇花異草。但在佈局上卻顯然是費了些心思的,於簡約中透出了幾分疏朗雅緻來。
許是少了繁複的裝飾,整個格局就顯得更加明亮了起來,讓人見了也覺得心情舒闊,倒與臨安的舒府大有不同。
“這些都是按小女的喜好佈置的,”看出了他眼中的打量,周氏笑着開口解釋,“她喜歡開闊敞亮的景兒,我們也便都依了她。”
“舒姑娘好巧思。”觀景及人,由眼前的佈置格局來看,那位舒家姑娘想必也是位心胸開闊的。
對此,周氏也只是與有榮焉的一笑,並沒有爲表謙虛,說些什麼諸如“哪裏、哪裏”之類的謙詞。
在她看來,眼前的後生說的一點也沒錯,自家的阿顏確實哪哪都好,沒什麼不可誇的。
她的這番作態,倒讓李通驚訝了一下,不過想起舒家夫婦二人的寵女之名,便也就釋然了。
等兩人在湖邊的觀景亭落座,閒聊了一會兒,沒過多久,舒顏便帶着幾個小丫鬟安排好了茶水糕點。
幾句客套閒聊下來,周氏也算心裏有了點數。看着眼前容貌俊朗,舉止彬彬有禮的青年,心中暗自點頭。
這些年爲了舒顏的婚事,她早早便在暗中開始觀察各家的少年,直到老爺私自定下了那梁姓書生才作罷。如今既然婚約已廢,她這老習慣便又撿了起來。
“賢侄今日怎就與我家老爺遇上了?可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周氏問道。
今天舒大富出門前和她說是去視察產業的,並沒有說過要去李家呀。
“並無什麼大事,”李通隨意一笑,“晚輩今天出門,正好在街上遇到了舒伯父,相談甚歡,便一起去酒樓小酌了兩杯。”
“哦,那倒是叨擾賢侄了,我家老爺平時就愛喝上兩杯,偏生酒量又不好。”察覺到了對方話語中的避重就輕,周氏倒是不以爲意。
“哪裏哪裏,伯母言重了,小侄今日出門本就是一時興起,能與舒伯父偶遇,把酒言歡,也算是巧合。”
頓了頓,李通似是斟酌了一下,片刻後方又開口問道:“不知此次伯母一家要在江寧府呆多久?哪天方便家父家母也好上門拜訪,趁此機會,也好讓我等盡一下地主之宜。”
“賢侄客氣了,你舒伯父過來巡視巡視自家產業,我們娘倆不過是順道跟過來玩幾天罷了,哪有什麼方不方便的說法?便是你不說,過上兩天,我們也是要去你家叨擾的。”
看着眼前的青年,周氏不禁又想起了另一人,“你母親近來可還好?”
說來這位李通的母親,也就是如今李家的當家主母孫氏與周氏關係還是不錯的,尤其是在閨閣時期兩人還曾是閨中密友,只是在各自嫁人後就各奔東西了。
等到時間久了,即便還有書信往來,到底也生疏了。
說罷,李通端起手邊的茶杯喝了一口:“舒姑娘,怎麼不說話?”
“說什麼?”舒顏眨了眨眼睛。
作爲主家的一員,自家父親休息去了,獨留母親一個在這裏招待客人不太好,她本來只是打算坐在邊上當個壁花的,沒想到話題會扯到自己身上。
李通忍俊不禁:“舒姑娘此次來江寧府,可有哪裏想去看看的?”
“呃......”這倒把舒顏問住了,在她看來,古代的城市都差不多,區別不過是繁華程度不同罷了。
所以哪怕來了這個位面這麼久,她也沒有生出過特別想去哪遊玩的念頭,不然也不會在臨安府一窩就是這麼多年了,“倒也沒有哪裏是特別想去看的,只隨便走走罷了。”
聽她這麼說,李通又是輕輕一笑,“那舒姑娘可對什麼比較感興趣?”
“呃......美食吧,”舒顏仔細想了想,說到自己喜歡的東西,一雙彎彎的眉毛也上揚了幾分,“無論什麼口味的食物,只要好喫有特色的我都喜歡。”
事實上,不僅是美食,無論是華服美衣還是珠寶首飾,但凡與享受有關的,她都是喜歡的,不過這點就沒必要與眼前的人說了。
“咳咳咳咳!”周氏連咳好幾聲,我的好閨女,你可長點心吧,真是什麼大實話都往外瞎禿嚕?你就不能說點兒高雅文秀點的東西嗎?
接收到了自家孃親的暗示,舒顏撇了撇嘴。
在古代世界,愛喫、能喫等一系列的形容詞放在一個未出閣的姑娘身上可不是什麼好的品質,多半會讓人聯想到懶饞等詞,自家孃親會有這樣的反應,也不難理解。
雖然心下有些不以爲然,不過舒顏到底沒想着要拆臺。
李通假裝沒看見舒顏與周氏母女之間的眼神交流,反而笑道:“各地都有各地的特色美食,與當地人們的生活習慣息息相關。雖不一定都是難得的珍稀佳餚,但也是別有風味的。舒姑娘若是感興趣,哪天有興致了,我帶你去各處嚐嚐。”
“我不過就是隨意一說罷了,哪好勞煩李公子。”舒顏客氣的回絕道。
“就是,她一個姑娘家憨喫憨玩的,怎好去打打擾賢侄。”周氏也適時插入,打斷了兩人的對話。
三言兩語下來,又是一場賓主盡歡。
等送走了李通,舒顏也不在前頭呆着了,和周氏道了一聲累後就回了房間。
見她回來,五花倒騰着四條小短腿顛顛地就跑了過來,一雙豬眼擠出個奇怪的弧度,賤賤地看着舒顏。
“宿主,剛纔那個小哥哥是誰?”
猜到它八成是又腦補了什麼奇怪的東西,舒顏懶得理它,隨意敷衍了一句:“路人甲。”
五花不信,豬眼狐疑:“是嗎?我怎麼覺得他想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