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顏只以爲她是在擔憂孫氏,畢竟兩人曾經是閨蜜,又多年未見,說不得今日一見面,又勾起了那點舊情呢。
“正常。青梅竹馬的愛妾和因父母之命娶的正妻,庶長子和嫡次子,要還能一家人親親熱熱的那才叫稀罕呢。”
李家不是什麼高門大院,內宅的事情不難打聽,早在今日登門前,周氏便派人瞭解過了,舒顏也順帶聽了一耳朵。
“好在你爹沒那些個花花心思,不然咱娘倆的日子怕是也夠嗆。”
這倒是真的,孫氏再怎麼膈應庶長子的存在,起碼自己還有個兒子。周氏卻是實打實的成婚多年才生下了舒顏,之後便再無所出。
在古代重視子嗣傳承的大背景下,舒大富若是想要廣納美妾傳承子嗣,周氏連阻攔的立場都沒有。
到那時若是小妾生下了兒子,再等兒子長大了,她和舒顏說不得還得看對方的臉色過活,哪還有如今的快活日子。
“還是娘眼光好,一眼就挑中了爹爹。”
這點便是舒顏也覺得頗爲感概,就是現代男人但凡有了幾個錢都要包個小三小四什麼的,更何況是在納妾合法的古代了。
舒大富身爲一方首富,妥妥的霸道總裁。還能在孃親多年無所出的情況下只守着她一人,是真愛無疑了!
享受着女兒的恭維,周氏很是得意。
“那可不是,想當年你娘我也是臨安府數一數二的美人兒,逑我的公子哥那是能從周府門前排到城門口的。其中也不乏一些前途大好的書香門第出生的士子,可我爲什麼還是選中了你爹?就是看中了他對我專一,是真正能一心一意待我的人。”
說到這裏,周氏臉上又揚起個幸福的笑容,看着舒顏莫名就撐得慌。
沒忍住想要拆臺的嘴,“是嗎?我怎麼聽說是因爲爹爹年輕時長得貌比潘安,男色惑人,某人一時沒能把持得住。”
老底被掀,周氏惱羞成怒,怒瞪着舒顏:“是誰和你胡言亂語的?”
舒顏無辜眨眼:“我聽爹爹說的。”
這時,馬車已到了舒府門外。舒顏掀開車簾,一溜煙地跳了下去,徒留周氏還在車內羞惱不已。
舒大富在外應酬了一天,喝的微醺。回家時也不想再坐馬車,一路吹着小風,腦子裏想起曾經那些有的沒的,揹着手慢慢吞吞地回府。
瞅見大門上掛着的舒府牌子,舒大富先是一愣,畢竟思緒還沒從那些過往中徹底拔出。
後面又是自豪,想到如今的一切都是自己一手所創,家中還有嬌妻愛女在等着自己又覺得意氣風發。
“老爺,大娘子派我來接你,說有事要問你。”
踏進門,林嬤嬤已經等了一段時間,一見到舒大富,迎上來就道。
妻子不是粘人的性子,既然讓林嬤嬤在這等着自己,想必是真的有事,舒大富想着大踏步向後院走去。
剛進屋,迎面就收到了周氏一個犀利的瞪眼。舒大富百思不得其解,心裏暗自琢磨着自己最近可有得罪夫人的地方。
周氏捏着帕子按了按嘴角,姣好的臉上扯出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怎麼,老爺如今可是大忙人,妾身想找您說說話,都非得有急事不成了?”
“您”都用出來了,可見氣的不輕。
舒大富被她飛來一眼瞟得頭皮一緊,趕緊陪笑道:“夫人說的哪裏話,夫人身上再小的事,在爲夫這裏都是大事。每每夫人相招,爲夫都恨不得能肋生雙翼好儘快飛致夫人身邊。”
早在舒大富進門時,屋內的下人便都識趣地退了出去。所以此時他油嘴滑舌地討好起自家夫人來,簡直毫無壓力。
周氏先前醞釀了半天,那股羞惱早就在等待中散了大半,如今被他小意哄着,也歇了鬧他的心思,轉而說起了另一件事。
“老爺,咱們阿顏如今一天大過一天,轉眼就快十七了,你最近可有想過她的婚事?”
舒大富沒想到她叫自己來是爲了這件事,當下有些詫異。
宋時女子的成親年齡不像其他朝代那麼靠前,一些在家受寵的,往往拖到二十左右的也比比皆是。
這要放到其他朝代妥妥的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了,就連女孩子家裏都得罰錢,但這在大宋卻很正常。
舒顏今年滿打滿算也不過十七歲,在舒大富看來大可再多留幾年。他是這麼想的,也這麼說了出來。
這下不贊同地成了周氏。
“老爺心疼阿顏,捨不得她早早嫁出去,這點我能理解。不光是你,我也捨不得呢。但老爺別忘了,這成親可不是一錘子的事情。首先我們得挑好人選,這次一定要讓阿顏先見見,看看她滿不滿意。”
這一點舒大富贊同,他不是那種迂腐的人,非覺得盲婚啞嫁纔是對的。再者出了梁修德的事,他對舒顏也是愧疚的。
見他點頭,周氏接着說下去:“便是阿顏點頭了,我們也得多觀察對方一段時間。等確定了對方人品家世都沒有問題,雙方家裏也都通過氣了,後面的定親走禮哪哪不要時間。”
舒大富繼續點頭。
“咱們就阿顏一個孩子,你忍心就讓她草草出嫁不成。到時候給她準備嫁妝、繡嫁衣都是時間。”
舒大富眉頭開始皺起,這些都是他之前沒有仔細想過的,或者說是他刻意避開不去想的,現在周氏卻一條條的攤了開來。
見他已經開始認真考慮,周氏拋出了最重要的一點:“而且,咱們之前就說過了,要把家業都給阿顏的。那她就不可能像其他內宅婦人一般只圍着後宅打轉,這婆家的選擇就更需要慎重了。”
這一點舒大富又何嘗不知,之前會爲他選擇梁家,其中未嘗就沒有對方家中人口簡單,掣肘少的原因在。
如今周氏又這樣說,莫不是有了什麼想法?
“夫人是怎麼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