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看來自家兒子如此優秀,若是舒顏自己看上了,舒家夫妻那裏就好辦了。
她這邊想的是很好,但奈何另一頭卻不配合。
舒顏本就是個宅的,李家下人在舒府別院門外蹲了好幾天,也沒能蹲到舒家姑娘出門的消息。
幾次邀請她來家中做客,也多被以各種各樣的理由推脫。
一來二去的,倒讓孫氏一時有勁兒也沒處使。
“這舒家丫頭架子也真是大,本夫人想見她一面竟是不得了。以咱家的家世,通哥兒又也爭氣,難道還配她不得了?這小姑娘家家的就是不能長得太好看,否則這心氣兒就高了。”
又一次邀請被拒,孫氏再也忍不住心中怨氣,臉上的表情難看之極,此時的她渾然忘了自己之前是如何的滿意舒顏。
聽到主子如此抱怨,於嬤嬤心下無語。您和主老爺那點心思指着誰還不知道呢?
人家舒家的態度已經很明顯了,沒有挑破不過是給您和老爺面子罷了,是您自個兒非得貼上去的,還怪人家態度冷淡。
二公子是不錯,但人家舒姑娘那人品樣貌也都是頂尖的,容貌美若天仙不說,還是杭州首富家的獨女,未來整個舒家都是她的嫁妝。
如此條件,便是嫁給官宦子弟都可以了。哪怕是礙於商家出身嫁不成嫡長子,嫁個嫡次子什麼的也是不成問題的,又不是非可着您兒子不成。
如今本就是你求着人家,人家不過是沒回應罷了,又有什麼可埋怨的?
心中腹誹着,但這樣的話於嬤嬤可不敢說出來。
伺候了這位主這麼多年,知道她表面是個和善的,但內裏的手段可多着呢。她可不想因爲瞎說大實話惹得主家不開心,到時候難過的只會她是自己。
心中百轉千回,話說出口時已斟酌再三
“大娘子說的是,咱家通少爺的優秀自是有目共睹的,不僅長的風度翩翩,人也持重知理,將來還會繼承老爺的家業,這樣的條件在整個江寧府年輕一輩的公子中那也是數一數二的。”
都說對着娘誇兒子就沒有錯誇的,孫氏果然怒意漸消。
於嬤嬤再接再厲道:“按說這樣的翩翩公子,兩家又是世交,家世相當,舒家就算暫時沒有想法也不至反應這麼冷淡。”
小心觀察着孫氏的神情,見她將自己的話聽了進去,於嬤嬤接着說道:
“便是舒家主和周大娘子捨不得獨女想要故作姿態一番,但沒道理舒姑娘一個涉世未深的小姑娘也如此冷淡。依奴婢看,這其中或許還有其他隱情也說不定。”
該說真不愧是伺候了孫氏多年的老人了,經她這麼三言兩語一說,原本還因爲舒家三番兩次的拒絕而惱羞的孫氏一時也顧不得生氣了,開始認真思考起她的話來。
“那你倒是說說這其中還能有什麼原因?”
孫氏端起手邊已經有些微涼的茶水,喝了一口,壓了壓煩悶的心緒,開口問道。
本來她雖因爲種種原因喜歡舒家女,想讓兒子娶了她,但也並不是非她不可。
但近來老爺對西院那位是越發看中了,早先就因爲偏愛王小娘,讓她生出了庶長子。這麼多年過去了,非但沒膩了她,反倒越發的偏心。
別以爲她不知道,這些年來老爺可沒少悄悄補貼西院。
本來倒也沒什麼,她還不至於總盯着那三瓜兩棗。但大宋有別於其他朝代,分家產講的是按諸子均分,嫡庶等同。
當然,又有那等老家主額外偏心的,生前就不顧規矩將財產提前分好了,例如舒家老爺子。
孫氏怕就怕的這一點,無論是讓那庶孽多得家產,還是和自己的通哥兒平分家產,她都無法接受。
所以,舒家這門婚事就至關重要了。
門外,孫蓮蓉用眼神制止了正欲進去通報的丫鬟,屏息凝神,聽着屋內的對話。
片刻後,屋內再次傳出於嬤嬤的聲音:
“大娘子,老奴聽說前幾日兩位少爺在小香山遇到舒家姑娘那次,表姑娘也去了,聽說還私下與舒姑娘鬧了不愉快。您說會不會與這個有關?”
眼見着自家主子一時還沒反應過來,於嬤嬤乾脆把話說的再明白些:
“夫人,您想啊,表姑娘與咱家少爺是表兄妹關係,又素來走得近,舒家那邊會不會以爲......”
話說到這裏,想表達的意思已經很清楚了,孫氏哪裏還會聽不懂。
想通後就是生氣,
“呵......我就說那小丫頭片子近來看着便有些不大安分,本來還以爲她是看着通哥兒這兒沒指望了,便打算扒上西院那位,沒成想她心倒是大!”
說罷,將手中的茶盞重重的擱在桌上。
以前孫氏也起過撮合李通和自家侄女的心思,畢竟時下人結親都喜歡講究一個知根知底、親上加親。
再加上孫蓮蓉雖然只是個庶女,但她父親也就是孫氏的親弟弟經過這些年的經營大小也混了個從九品的官身,說來也是官家千金了。
但奈何李通實在不配合,她也就沒有強求。
後來她見這侄女和李益那個庶孽似也有些眉眼往來,雖然心中不喜,但念着這麼多年的陪伴到底沒說什麼,只是聽之任之。
卻也徹底打消了想讓她當自己嫡親兒媳婦的念頭。
成功在孫氏心中點了一把火,於嬤嬤頓覺神清氣爽。
她早就看那位表小姐不順眼了,不過就是大娘子孃家一個小小庶女,來了李府倒是擺起了正經姐兒的譜。對她這個大娘子身邊一等一的得意人也是頤指氣使的,那就不要怪她不會說話了。
“大娘子,咱們要不要和舒家那邊解釋一下,免得人家繼續誤會?”於嬤嬤小心詢問。
孫氏一聽,想也不想便否了。
“那倒不用,畢竟這也只是咱們的猜測,要就這麼湊上去,到平白顯得突兀了。”
頓了頓,孫氏又想起了什麼,若有所思道:
“不過我也是時候回孃家見見嫂子了,這女兒家的到了時候就得說人家,不然便容易心思多,說不得我還能幫着相看相看呢!”
於嬤嬤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心思,當即捧哏:“大娘子英明!”
門外,孫蓮蓉臉色煞白,袖籠中的手指緊緊攢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