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廳中,氣氛劍拔弩張。

    周氏惡狠狠瞪着被綁在地上的女人,林嬤嬤也用仿要喫人般的眼神看着她。

    被人這樣盯着,王小娘卻絲毫不覺得害怕,只覺得心中一陣快意。

    現在你們敢這樣綁着老孃,待會兒遲早要你們求着給我解綁,那場面想想都讓人覺得愉快。

    想着想着,王小娘不禁笑出了聲。

    “舒家大娘子,你這麼看着妾身幹嘛,有道是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爲。你家姑娘的肚子怕是瞞不了多久了吧,到時候事情傳了出去,還有哪家的男兒願意娶一個未婚就與男人珠胎暗結的姑娘?”

    “也就我家益哥兒寬宏大量,才能夠不介意她的失德,還願意娶她,你們還有什麼好猶豫的?”

    王小娘越說越興奮,言語間已在不自覺中帶出了一股高高在上的味道,全然不顧周氏已經風雨欲來的臉色,還在那裏叭叭個不停。

    “我呢,作爲益哥兒的親孃,就替他做主了。只要顏姑娘打掉了這個孩子,再和外面的姦夫斷個乾淨,咱們全當這件事情沒有發生過,到時候益哥兒照樣八擡大轎,明媒正娶的娶你家姑娘過門。你看如何?”

    王小娘說完,心中得意,自覺這把穩了。

    被她話中巨大的信息量驚呆,周氏腦海中電閃雷鳴,一時閃過無數思緒。

    她沒有去糾結眼前女人說的到底是真是假,這些都不重要。此時周氏想的是該如何讓眼前之人閉嘴,以及如何才能保住阿顏的名聲,其他都可以等以後再說。

    心中百轉千回,周氏看着王小娘的眼神越發的危險。

    絲毫沒有察覺到氣氛的不對,王小娘還在那裏喋喋不休,

    “不過妾身把醜話說在前頭,還希望顏姑娘成婚後能夠懂得恪守爲人婦的本分,好好在家相夫教子。外面的事自有益哥兒打理,她一個女人家的拋頭露面多了總是不好的,否則要是再出了什麼醜事那大家臉上都難看不是。”

    語調陰陽怪氣的,十足欠收拾。

    說實話,一想到要給自家兒子娶這麼一個女人王小娘就滿心不樂意。

    長的一副妖妖嬈嬈狐媚子像不說,婚前就敢勾搭野男人還懷了孽種,這種女人沒沉了塘全靠她有個好出身,否則就是給兒子當妾她還擔心她會不安分呢。

    但誰讓人家命好呢,有個家財萬貫又寵女兒的好爹。

    如此,他們母子也不是不能忍耐一二,等舒家的家財到手了,還不是他們想怎樣就能怎樣?

    王小娘已經打算好了,等以後她定要好好給舒顏立立規矩,將她那一身的輕浮氣給治好了,到時候再給益哥兒重新娶一個賢良端莊的好媳婦兒。

    這麼一想,心氣又順了不少。

    作爲周氏的頭號狗腿子,林嬤嬤眼見着主子受辱,她自然不能什麼都不做。

    上前一把鉗住王小娘的下巴,從腰間抽出汗巾子一把就堵住了她還在喋喋不休的嘴。

    突然遭遇暴力堵嘴,王小娘不可置信地瞪大雙眼,使勁搖晃着身體,“嗚嗚嗚”地狠命掙扎起來。

    “去把王虎叫過來。”

    林嬤嬤應聲出去。

    很快,五大三粗的王虎便被帶進了屋子。

    他彷彿沒有看到地上還在掙扎的王小娘。什麼也沒問,對着坐在上首的周氏一拱手,就不再說話,等着聽令。

    王虎能成爲舒家商隊的護衛頭領,手上有一手不俗的真功夫固然是一方面,最重要的還是他對舒家的忠心。

    從王虎父輩開始便爲舒家效力,當初舒大富被分出府時他也是少數跟着一起出來的舒家老人。

    如今,王虎的老子娘、兄弟姐妹,包括他的妻兒都在舒家名下的商號工作,可謂全家都打上了舒家的烙印,真正是與舒家一榮俱榮的關係。

    正因如此,舒家一些處於灰色地帶的事情舒大富也都是交給他處理。這些年來,都沒出過什麼差錯,這點周氏也是知道的。

    王小娘這次是真的害怕了,她沒想到周氏會這麼狠。

    如果早知道,她一定要......多帶幾個人過來!

    看着一步步向她走來的壯漢,王小娘只覺得下身一陣溼熱。驚懼之下,她居然尿褲子了。

    擡手揮退了守在門外的下人,舒顏走進前廳時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她揹着手饒有興趣地圍着王小娘轉了兩圈,無視了她眼中的哀求,嘴裏感嘆似的“嘖嘖”出聲:

    “呀,這不是王小娘嗎?這大好時光的,你不去和孫姑娘玩疊疊樂,怎麼跑我舒家來了?”

    聽到那個噩夢般的“疊疊樂”,王小娘簡直要瘋。

    那次的事情過後,她被老爺好一頓收拾,縱然知道里面有貓膩,但她給李家丟了人卻是事實。要不是看在益哥兒的份上,她恐怕就只剩下被髮賣這一個結局了。

    如今舊事重提,看着眼前的少女,王小娘只覺得新仇舊恨一起涌上心頭。

    無論如何,她一定要讓益哥兒娶了這個小蹄子!等落到了自己手裏,看到時候怎麼收拾她!

    看到她過來,周氏在心裏暗罵守門的人不長眼,也不知道攔一攔的。但看着舒顏,她竟一時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按理說她不該相信面前婦人的胡言亂語,但想到近日阿顏突變的口味、那盤酸死人的酸梅,以及前段日子的嘔吐......

    難道真是因爲身體不適所致嗎?周氏有些不敢想下去了。

    看着還恍若無事發生的女兒,周氏擔憂地問道:“阿顏,你什麼時候來的,剛剛沒聽到什麼吧?”

    舒顏仔細回想,“大概就在這位王小娘說‘你女兒肚子瞞不了多久’的時候吧,接下來的話我都聽到了。”

    舒顏無所謂的說着,一屁股坐下,從果盤中拿起一個橘子就剝了起來。

    周氏呼吸一窒,“那......阿顏,你......”

    周氏這時候心裏很亂,她不知道是該先向女兒求證,還是該先安慰她平白就遭人一通亂說。

    沒有注意到周氏的欲言又止,又往嘴中填了瓣橘子,感受着水果酸甜的汁水在口中炸開,舒顏愜意地眯了眯眼睛。

    這事兒早晚得交代,哪怕之前做過再多的心理假設,但真的事到臨頭了,她反倒不緊張了。

    伸出腳尖踢了踢地上女人的臉頰,舒顏好整以暇,:“說吧,你是怎麼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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