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前站着的三人正巧是舒大貴一家,不知什麼原因,明明出來的比舒顏一家晚,他們反倒先到了。

    與後世動不動就要下跪的某朝相比,宋時的禮節還是相對人性化的,沒有那麼多的跪禮。在一些非正式場合,哪怕是百姓見了皇帝,也並不是一定要都要下跪的,又更何況是見官了。

    這點也讓舒顏感到慶幸,要是讓她去了見人就得自稱奴才,動不動就要下跪的某朝,還不得憋屈死,雖然爲了苟命她也不是做不來。

    裏面三人聽到動靜,都下意識的轉過頭來。

    這下,兩波人面對面懟了個正着。

    舒大富當場表演了個大驚失色:“二弟,你們一家怎麼會在這兒?”

    相對兄長的震驚,舒大貴的笑容就勉強多了。

    “大哥別來無恙,說來小弟我也正迷糊呢,突然就被吳捕頭帶了過來。你看這裏面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知道這一次怕是不能善了了,但舒大貴還是試圖掙扎一下。

    舒大富哪能看不出他在裝傻充愣,卻也不去戳破。只配合着他的表演,露出詫異外加懷疑的表情,滿腹狐疑地打量着舒大貴。

    對於這個同父異母的弟弟,舒大富自認已經做到了仁至義盡,很多事情他不是不知道,不過是看在血脈親情上不追究罷了。

    如今看來,有些人是不值得的。

    直到把舒大貴盯得頭皮發麻了,舒大富才慢悠悠地開口:“我說二弟,那些缺德冒煙的流言該不會是你讓人放的吧?”

    怎麼可能!

    就算是,這種事兒能承認嗎?

    舒大貴當即叫起了天屈。

    “大哥,你怎麼能這麼誤會小弟?顏姐兒可是我親侄女,我這個做二叔的還能不盼着她好不成?”

    舒大富對此不置可否。

    “誤會不誤會的爲兄不知道,也不清楚。所幸縣令大人明察秋毫,燭照萬里,還是看縣令大人怎麼說吧?”

    說罷,舒大富鄭重地對着堂上還空無一人的座位拱了拱手。

    舒大貴被噎住,一時有些訕訕,轉而看到站在舒大富身後的舒顏,臉上重又堆疊起個慈和的笑容。

    “這次侄女受委屈了,之前是二叔人云亦云以致誤會了你。不過你放心,二叔是不會輕易放過欺負你的人的。”

    當視線下移掃過舒顏的肚子時,又語帶感慨道:“當初你出生時我還抱過你呢,那麼小小的一團,如今也要當娘了,時間過得真快啊!”

    一番唱唸做打,像足了一個慈和的長輩。

    舒顏都不禁感慨,怎麼舒陽兄妹就沒有學到他這一點呢,難不成是隨了錢氏?

    心裏胡亂想着,舒顏乖巧地給舒大貴行了個晚輩禮:“見過二叔,一別幾個月好久沒見二叔了,沒想到再次相見,卻是在衙門。”

    之前舒大貴拉着二叔公一家上門的時候,舒大富夫妻怕衝撞了就沒讓她出來,所以這還是舒顏回家以來第一次見到這位嘴裏對她萬分關心的二叔。

    “嬸嬸和堂姐近來可好?”

    錢氏扯了扯臉皮,扯出個笑模樣:“我們好得很,倒是顏姐兒,這剛喪夫自己又有身孕,不在家好好養胎,怎麼跑到公堂上來了?小心動了胎氣。”

    “有勞嬸嬸操心了,倒是堂姐,聽說堂姐就要訂婚了,不知男方是哪家公子?”

    舒顏狀似隨意一問,舒雅立馬就炸了。

    只見她胸膛劇烈起伏,雙眼如同噴火般瞪着舒顏,“賤人,你是不是故意報官想要害我的?”

    說罷,像是由不解恨,伸出尖尖的指甲就像舒顏臉上抓去。

    彷彿是被突如其來的變故給嚇住,舒顏瞪大眼睛驚恐地看着向自己撲來的舒雅,竟是連躲閃也忘了,要不是周氏眼疾手快將她拉開,她此時估摸已經被撓得滿臉花了。

    舒雅一擊不中,又要再次向舒顏抓來,小錢氏也像是才反應過來似的,張着手臂就要去阻攔。

    只是她的加入非但沒起到什麼作用,反到將局面搞得更加混亂了,好幾次更是差點傷到舒顏的肚子。

    舒大富見狀着急,連忙上前將舒顏護在了身後,怒視着舒雅:“舒雅,你這是要幹什麼?”

    大庭廣衆之下這樣連名帶姓的叫,可見也是氣急了。

    舒大富身後,舒顏一手扶着肚子,看着場中的那對母女,眼中墨色逐漸加深。

    就在場面即將失控之際,一位身穿官袍的官員也從後堂轉了進來。

    來人年約四十幾許,頜下蓄着短鬚,身上還帶着點書生氣,想來便是這臨安縣令了。

    他看着堂上的混亂局面,驚怒出聲:“大膽刁民,竟敢咆哮公堂,無視法紀。來人,把最先鬧事的那個給本官拿下,拖出去重大二十大板,以儆效尤!”

    堂下的衙役此時已控制住了情緒激動的舒雅,聞言大聲應道:“是!”

    當即就要將舒雅拖出去行刑。

    舒雅這纔看清了眼前的形式,終於開始害怕起來。

    她使勁掙扎着想要掙脫手臂上的束縛,兩腳死死扒着地面,反抗着身上的力道不讓自己被拖出去。

    她知道,一旦自己真被拖出去,當着衆人的麪杖責,她這輩子就徹底完了。

    此時,她再也顧不得別的,聲淚俱下的哀求道:“大人,小女子錯了,小女子不是故意的,求大人放過小女子這次!”

    “大人!”舒大貴也匆匆上前求情。

    “小女非是有意冒犯公堂,實在是平日膽小慣了,驟然遭遇大事,一時害怕難以承受是以纔會行爲失態。望大人看在她少不更事的份上,原諒他一次。”

    話畢,又轉身看向舒大富:“大哥,今日之事或許有所誤會,大家都是一家人,你看能否高擡貴手?”

    不等舒大富說話,周氏已經冷哼出聲:“她少不更事,就可以無視公堂,瘋子一樣的衝過來對着阿顏喊打喊殺?要說年紀小,她還比阿顏大兩歲呢!”

    “阿顏身懷六甲,若是被她這麼一衝撞,後果誰來承擔?到時候也一句:她年紀還小就算了?”

    “你,你這就是胡攪蠻纏!”舒大貴詞窮。

    見周氏這裏行不通,他又將目光轉向了舒大富。

    “大哥,雅姐兒剛纔是衝動了,但這也不能全怪她啊。她一個還未出閣的姑娘家,無端端就進了衙門,這讓她以後還怎麼做人?”

    舒雅以後怎麼做人舒大富懶得關心,他只想知道一點,

    “怎麼,二弟到現在還堅持認爲她是無端端被傳到衙門的?這麼說縣尊大人還冤枉她了不成?”

    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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