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讓皇后操持元日大禮的事很快傳遍六宮,衆娘子中不少人聽到這一消息都感到不可置信。

    畢竟自立後以來,官家對皇后的冷淡肉眼可見,如果非要對比的話,比之前頭的郭後都尚且不如。

    如今又怎會讓皇后主持這麼重要的典禮?

    但事實由不得她們不信,第二天,皇后便傳下懿旨,元日在即,爲防止宮中生亂,元日前,衆娘子不得再召見宮外之人。

    這道懿旨一出,短短几日,宮中就有大批瓷器陣亡。

    “我不信,我要去找官家。”

    翔鸞閣內,張娘子將手中的花瓶狠狠地摜在地上,拎起裙襬就要朝門外衝去。

    之前她磨了官家好久想要官家將操辦元日大禮的差事交給她,官家都一直沒同意,憑什麼那個不受寵的女人一問官家就給了?

    張娘子越想越氣,就想去找官家討個說法,卻在衝到門口時被翔鸞閣管事賈姑姑給一下子攔住了去路。

    “娘子,不能衝動啊,對這件事心裏有想法的娘子大有人在,但大家面上都沒說什麼。”反而還要配合皇后,顯出她們的恭順。

    “要是這時候單單就您表示出不滿,這不光是打了皇后的臉,也跟官家的意思背道而馳,要是惹了官家生氣就不好了。”

    張娘子腳步頓住,剛剛她只是太生氣了,所以一時沒想太多,如今冷靜下來了,也知道賈姑姑的說法是對的。

    可她還是不甘心,“姑姑,憑什麼呢,明明我纔是官家最寵愛的娘子,那個姓曹的女人根本就不是官家想要的。”

    *

    “就憑她是官家明媒正娶的皇后!”

    玉堂殿裏,苗婕妤也和心腹談起了同一件事。

    比起已經被官家前段時間的寵愛迷了眼的張娘子,她要清醒得多。

    官家從小被朝堂上的相公們教導,規矩已經刻進了他的骨子裏,他縱使再不喜皇后,卻也不會在大事大非上打了皇后的臉,這是原則,無關情愛。

    從古至今,無論在什麼時代,作爲新年伊始的第一天,元日都是一個相當特殊的節日。

    同一時間,遠在千里外的臨安縣百姓也在爲元日做着準備。

    家家戶戶開始採購年貨,託此時商品經濟繁榮發展的福,市場上的商品種類豐富。

    “街市盡賣撒佛花、韭黃、生菜、蘭芽、勃荷、胡桃、澤州餳”,商戶“競售錦裝、新曆、諸般大小門神、桃符、鍾馗、狻猊、虎頭及金彩縷花、春帖幡勝之類,爲市甚盛”,“又有市爆仗、成架煙火之類”。

    整個臨安縣都洋溢着歡快的氣氛。

    比起旁人,舒家在此基礎上還要更忙上幾分。無他,家中兩個寶貝蛋的滿月快到了。

    這是件大事,決不能馬虎了,起碼在舒家上下眼裏,這可比每年都有一次的元日重要多了。

    爲了這件事,舒家上下都忙得腳打後腦勺。

    除了舒顏這個還在坐月子的人以及兩隻目前還只會喫奶的小崽子外,其他但凡是個能喘氣的都被周氏這個主母指揮的團團轉。

    然而,舒顏倒寧可不要這份清閒。

    她是很宅很鹹魚沒錯,但這絕不包括她願意被迫關在一個房間里長達一個月時間。

    期間這也不能那也不能,還不能洗頭洗澡,一段時間下來,她覺得自己都快餿了。

    用個不恰當的比喻,後世的犯人坐牢,出於人道主義,上面還得發個搪瓷盆呢!

    這是什麼人間疾苦啊!

    “好春杏,你就去給我端盆水來吧,我保證不幹什麼,就擦擦。”

    舒顏可憐巴巴地看着春杏,語氣軟軟的,希望能打動她那顆堅定的心。

    然而,對於她難得的示弱,小丫鬟卻表現得郎心似鐵,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

    “不行,別的事奴婢都聽你的,但坐月子關係到姑娘你的身體,大娘子交代過,要奴婢二人一定得把你照顧好了,恕奴婢不能從命。”

    要求沒能得到滿足,舒顏滿心失落地攤回了牀上。

    其實有空間中的好藥喫着,舒顏自覺憑自個兒現在的身體狀況別說起來洗漱了,就是出去跑個八百米都不在話下。

    然而,這話她不能說,就是說了也不會有人信。

    “花,我現在好後悔,曾經有一個能獲得進人小空間的機會擺在我面前,我卻沒有太當回事,如果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要不惜一切代價拿下它!”

    聽着自家宿主不甘心的哼哼聲,五花不以爲然地翻了個白眼,毫不猶豫地拆穿了她的自我粉飾。

    “難道不是因爲你在主系統大人舉辦的任務懸賞中輸給了其他宿主嗎?”

    “嘎......”

    被自家統子無情打臉,舒顏死魚眼瞪着面前的豬豬。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覺得自從兩個小崽子出生後,從前那個只會在自己面前狗腿的統子它飄了!

    “夏桃,去通知廚房,今天晚上本姑娘要喝豬蹄湯。”

    這個可以有,夏桃收到命令後二話不說就去傳話了,留下了一隻呆若木雞的豬豬。

    春杏看着自家姑娘一臉懨懨的,也有些於心不忍,想了想後,便提議道:

    “姑娘,小主子出生這麼久了,還沒給起名呢。你現在反正也無聊,要不想想,或者先給起個小名叫着也行啊。”

    總不能一直“小崽子、小崽子”地叫吧,這也太委屈兩位小主子了。

    老爺和大娘子想來是這段時間事情太多忙忘了,但您總不忙吧,怎麼奴婢不提你就想不起來呢?

    搖牀上,兩個小嬰兒同時對春杏投去個讚賞的目光。

    不錯,是個有眼力見的好奴婢。

    被人提醒,舒顏總算意識到自己這些天到底忽略了什麼。

    她難得歉疚地看了兩個小崽子一眼,卻看到這些日子以來已經初步顯露出不對盤苗頭,日常喜歡互掐的兩小隻這次卻難得有志一同地用眼神討伐起她這個親孃來。

    呦呵,挺行!

    看樣子今天是時候讓你們知道什麼叫“你娘就是娘”了!

    舒顏不懷好意地盯着兩小隻看了好一會兒,直把兩人看得後背發麻,纔在兩人膽戰心驚的目光下邪魅一笑。

    紅脣輕啓,吐出一句話來:“都說賤名好養活,不如就叫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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