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李氏後,周氏又一個人想了一會兒。

    她現在很糾結,一方面她知道女兒到現在爲止還沒有嫁人的意思,如今也過得很好。另一方面,她又覺得那位謝公子實在是個不錯的人選。

    不說別的,光從他這麼多年都孑身一人,身邊也沒什麼鶯鶯燕燕,可見是真的對女兒有心,若是錯過了,未免可惜。

    “你說,這門婚事,咱們要不考慮一下?”周氏喃喃自語,似是在自說自話,又像是在詢問身邊人。

    舒大富看着周氏又陷入了無謂的糾結之中,搖頭嘆道:“你與其自個兒在這兒長吁短嘆的,何不去問問你姑娘的意思?她現在也是當孃的人了,讓她自己拿主意便是。”

    “你說的也是。”

    仙祤院中,

    舒顏看着正在自己面前大力賣着安利的周氏,感覺像是遇到了婚介所的大媽,“娘,你這又是鬧得哪一齣?我現在過得好好的,幹嘛想不開要去嫁人?”

    看她樣子就知道還是沒想法,周氏忍不住苦口婆心地勸道:

    “我這不是怕你以後後悔嘛,你現在還年輕,喜歡散漫自在的生活,家裏人又都隨着你,你日子過得舒坦,自然覺得無所謂。

    可等你年紀再大一點,到時候政兒、玟兒都成了家,娘和你爹爹又不可能一直陪着你。到時候就你一個人孤孤單單的,再想要嫁人,年紀上去了,兒女都成了家,你還怎麼嫁?”

    “不是,娘”,舒顏無語了,“爲什麼非要找個人嫁了我纔會不孤單?我有那麼多丫鬟婆子伺候着,無聊了還能找人來逗我開心。華服美食、珠寶首飾哪樣帶給我的快樂不比男人強?”

    看女兒還是那副油鹽不進的樣子,周氏也是沒轍。

    “是,你現在是快樂了,但等你以後老了病了,身邊卻沒個知冷知熱的人照顧着,你到時候就不覺得難過?兒女雖孝順,但與枕邊人終究是不同的。”

    聽着這與後世催婚大媽一般無二的話語,舒顏只覺得頭皮發炸,門外的舒政和舒玟也豎起耳朵,想聽聽舒顏怎麼回答。

    屋內,舒顏瞪大眼睛,故作滿臉驚詫地看着周氏,“這與我成親有什麼關係,難不成男人還能當藥引子不成?還是能讓我長生不老?”

    周氏:“......”

    這天是沒法聊了!

    周氏走後,舒顏頭疼地揉了揉額角,朝着身邊的夏桃吩咐道:“出去打聽一下,又發生什麼事了?母親怎麼會突然又提到我的婚事?”

    這時,舒政、舒玟正推門進來,聽到舒顏的話,便給她解惑:“孃親,你不用去問了,這事兒我們知道。

    剛剛謝通判家大娘子和那個姓謝的來了,說是想求娶孃親。”

    “這樣嗎?”舒顏皺了皺眉。

    她知道,周氏其實一直都沒打消過想讓她找一個好郎君的心思,這幾年來,也有不少人家表示過想要求娶舒顏。

    這些人或爲財,或爲勢,或爲色,最後都被周氏和舒大富給拒絕了,如今會說到她的面前來,可見是真的看好謝懷瑜。

    其實捫心而問,謝懷瑜在絕大多數人眼中都是個不錯的婚姻對象,尤其是在古代這樣的環境。但還是那句話,舒顏對自己現在的生活很滿意,並不想要打破。

    而且最關鍵的是,她對謝懷瑜是真的沒什麼感覺。

    舒政看着面前神色平淡的舒顏,嘴脣蠕動了一下,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將那個問題問了出來,“孃親,你不願再嫁是爲了我們嗎?”

    看着兩小隻臉上感動中又帶了點猶豫的神色,舒顏就估計他們準是又腦補了什麼東西。

    她無力地癱靠在湯圓的毛茸茸中,看着兩人一本正經道:“這都被你們看出來了,怎麼樣,你們現在是不是很感動,還有點想哭?”

    舒政、舒玟:“......”

    一點兒也不!

    舒顏原以爲事情已經說清楚了,那天問過她的態度後周氏也表示會幫她拒絕,沒想到僅僅兩天後,謝家的人又上門了。

    這次來的是那位謝家長媳,曹氏。

    舒府花廳中,曹氏靜靜打量着面前的女子,手如柔荑,膚如凝脂,螓首蛾眉,美目盼兮大概就是形容這樣的女子吧,難怪自家那位小叔子會爲她癡迷,以致多年不娶。

    哪怕曾經見過幾次,但每次再見自己依舊會爲她的容貌所驚豔。她身爲女子尚且如此,更何況男子?

    曹氏放下手中的茶盞,含笑看着舒顏。

    “我家二弟對豐裕侯一往情深多年,如今終於鼓起勇氣拜託母親上門求娶。男未娶,女未嫁,又都是郎才女貌的,正是天作之合,豐裕侯不同意可是有什麼顧慮?”

    見舒顏不置可否,曹氏又繼續說道:“若豐裕侯是擔心膝下的一雙兒女,我謝家並非那等小氣之人,等你嫁進謝家後,謝家上下都會視那兩個孩子爲自家子侄。

    以後政哥兒要是有意仕途,我謝家與朝中不少人家都聯絡有親,到時也不會袖手旁觀。都說父母之愛子則爲之計深遠,豐裕侯何不考慮一下呢?”

    舒顏如今雖然有了爵位,但這只是虛爵並沒有實職。再加上舒顏女子的身份,以後舒政若想科舉從政,舒家的爵位除了帶給他一個好的出身和名氣外其實並沒有什麼實際的幫助。

    曹氏在拋出這個誘餌後,便老神在在地喝起了茶,不再多言。

    舒顏看着信心滿滿,彷彿篤定自己一定會答應的曹氏,下意識轉了轉手上的翡翠鐲子。

    這是在以利動人?還是在以孩子的前途誘惑一個母親。

    若說前幾天李氏上門還只是在試探舒家的態度,一切表現的都合情合理且符合時下套路的話。如今曹氏的態度就委實有些奇怪了,看樣子倒像比李氏這個謝懷瑜親孃還來的上心。

    舒顏垂眸斂去眼中的思索,抽出帕子沾了沾不曾溼潤的眼角,面帶憂傷道:

    “曹娘子的好意我心領了,只是這麼多年過去了,我還是不曾忘卻亡夫。我曾在他牌位前發過誓,要給他守一輩子節的,如今又怎好食言?那我成什麼人了?”

    曹氏:......

    她狐疑地打量着滿面哀婉的舒顏,半晌才幹巴巴地笑了笑。

    “豐裕侯,你如今還年輕,以後的日子長着呢,這人還是要往後看的。你還是好好考慮一下吧,相信你亡夫的在天之靈,爲了孩子也會諒解你的。”

    說罷,便不再多言,匆匆告辭離去。

    直到坐上回府的馬車,一直跟在曹氏身後的丫鬟才忍不住問出聲:“姑娘,那是府裏二爺的婚事,大娘子還在,您身爲大嫂又何必摻和?”

    曹氏不耐煩的甩了甩手中的帕子,“你以爲我想管?還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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