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冬日的天氣陰三天晴兩天的,幾乎就沒有連着好的時候。

    兩小隻這幾天忙着去范仲淹那上課,接送都由趙禎包辦了。

    自從那頓火鍋後,舒家人彷彿都有了默契般,也沒人攔着他獻殷勤,但更多的就不用想了。

    今日難得是個大晴天,又恰逢兩小隻放假,舒顏便有些靜極思動起來。

    想到王虎讓人傳來的消息,舒顏食指輕點着桌面,對春杏吩咐道:“去把政兒和玟兒叫來。”

    等春杏出去後,五花立馬跳了起來,“宿主,你想幹什麼?”

    舒顏:“沒什麼,只是總被人惦記着,覺得有些煩了。”

    舒政、舒玟原本正窩在自個兒的院子裏討論事情,這會兒見春杏姑姑過來叫人,立馬停止了嘀嘀咕咕。

    “春杏姑姑可知道孃親找我們是有什麼事?”

    “這個奴婢就不知道了,不過昨晚王護衛讓人傳了一封消息過來。奴婢斗膽猜測,或與此事有關。”

    看着兄妹倆眼中同時劃過若有所思的神色,春杏微微一笑,不再多說。

    心中卻爲自家有這樣聰慧的小主子感到得意,誰家孩子在五六歲的時候能有這份機敏,會作上一首打油詩都算是神童了吧。

    哪像自家小主子,小小年紀就心中自有丘壑。

    她雖然只是個奴婢,但這些年跟在姑娘身邊見多了,也知道自家小主子的未來不可限量,有這樣的繼承人舒家以後也差不了。

    三人心思各異走進仙祤院,就見舒顏拿着一隻細毫筆正在埋頭飛快地寫着什麼。

    寫了一會兒,停下筆來凝眉沉思片刻,然後繼續書寫,她左手邊此刻已經堆了一疊寫好的紙張。

    舒顏聽到他們進來的動靜,也只說了一聲“來了”,然後便繼續埋頭。

    “孃親在寫什麼?”

    舒玟拎起裙襬“噠噠噠”地跑到舒顏身邊,舒政也默默跟上。

    要知道自家孃親一貫是比較懶散的,平時除了忙家裏生意上的事兒,空餘時間能躺着就絕不坐着,能坐着就絕不站着,就連看個話本子都得讓人讀着才肯聽。

    前兩天還聽她說最近賬都盤完了,生意上也沒什麼事,這是又爲什麼是忙活上了?

    見舒顏沒有避諱,舒玟隨手從桌案上拿起一張已經寫滿字的紙,只見上面用潦草的字跡寫着:

    “......張峯整個人拔地而起,身法輕靈,無數拳影落下,竟衍變出山崩地裂的意境。蕭塵身處其中,面上古井無波,手中卻不遲疑,一道道劍氣沖天而起,乾脆利落的劈開拳影,鋒芒之氣,無人可擋.......大地生生龜裂崩碎,石柱倒塌,煙塵四起......”

    短短几行字,一下子就勾起了舒玟的興趣,連舒政也被吊起了胃口。

    看得出來,孃親這是在寫新的話本子,而且這次的話本子與以往的內容全然不同。

    兩人眼神在手中的紙張上逡巡了一圈,發現每張紙的最下方都標着一個小小的數字。

    因爲舒顏之前教過他們數字,所以兩小隻認起來毫不費勁。

    他們找到標着“1”的紙張,從頭開始往下看。

    文章開頭用簡短的筆觸描繪了主角蕭塵遭人刺殺,再次睜眼來到了一個凡人可以通過修煉成仙的世界,成爲一個小家族族長的廢柴獨子。

    然後又遭遇了未婚妻退婚打臉,立下賭約,放下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的豪言壯語;之後遇到戒指老爺爺,從此走上開掛的劍神之路......

    兩小隻翻頁的手越來越快,直到看完手中的最後一張紙,劇情卡在域外天魔入侵,蕭塵御劍而起那裏。

    居然沒了......

    他們第一次有了扒心撓肝的感覺,還是因爲一本話本子。

    舒顏將手裏的一章寫完,擱下毛筆,揉了揉有些酸脹的手腕子。兩小隻見狀,連忙將她剛寫出的那章也拿了過去。

    不過半盞茶的時間就讀完了,還是覺得意猶未盡。

    “娘,後面的內容是什麼?滄瀾大陸的救援趕來了嗎?許嫣兒到底死沒死?蕭塵有沒有臨陣突破?......”

    “停,停,停。”

    聽着兩小隻你一言我語,問個沒完,舒顏趕忙豎起一隻手叫停。

    “你們以前不是不看話本子的嗎?”

    舒顏算是瞭解自家的這兩個崽的,一個是不愛在沒用的事情上浪費時間,一個是單純對這種消遣沒興趣,寧願叫上兩個小夥伴出去壓馬路,也沒興趣看話本子。

    現在這就淪陷了?

    不得不說,後世的網文能火爆不是沒原因的。

    舒玟假裝聽不出舒顏話裏的調侃,一本正經的看着她,“娘,這不一樣。”

    舒顏也沒問她哪不一樣,在她看來,後世的網文小說與這個時代以才子佳人爲主的話本子完全就是兩碼事兒。

    倒是舒政,他皺着小眉頭,在糾結了一會兒後,以自己也不確定的語氣問舒顏,“娘,你說這世上真的有能讓人修煉成仙的功法嗎?”

    他們兄妹倆都知道自家孃親有一些不爲人知的小祕密,會與這個有關嗎?

    舒顏看着他眼中一閃而過的渴望,知道他這是還沒斷了求長生的念頭呢,就忍不住頭疼。

    長生恐怕已經成了政兒的執念了吧?

    舒顏猜測,前世秦始皇后期一味的想要求長生,不光是因爲放不下手中的權利,想要一直執掌權柄,更多的還是因爲不放心。

    他不放心將自己一手締造的大秦交到兒子手中,恐怕他也知道,無論是他的哪一個兒子都沒有那個能力將大秦平穩地傳承下去。

    包括被不少人看好的長公子扶蘇,其實他也是不滿意的,不然也不會一直都壓着不立太子,而是將他送到了蒙恬軍中去歷練。

    或許他早就猜到,一旦哪一天他駕崩了,就是天下再次動盪的時候,所以才一直汲汲營營想要求長生。

    如今重活一世,看到了秦的歷史,事實證明他猜的沒錯。

    先不說胡亥那個又蠢又毒的孽畜,就是讓他一直給予厚望的扶蘇也還是讓他失望了。

    僅憑一道真假難辨的旨意居然就聽話的自殺了,蒙恬的幾十萬大軍在手,居然連回咸陽去確認一下再自殺的勇氣都沒有,就這麼輕易的葬送了大秦幾代秦君披肝瀝膽創下的基業。

    舒政在痛心的同時,想要長生的執念就更深了。

    舒顏無奈,看着他眼底深處的那抹執着,動不動嘴脣,有些艱難的說道:“政兒,這只是話本子,編的。”

    說到這裏,看着面前逐漸暗淡下去的眸光,舒顏心下一動,“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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