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舒顏幾人的預料,他們在去往富陽縣的一路上都很平順。想必是那暗處的人在失敗過一次後,這次變得更加謹慎了。

    儘管天矇矇亮就出發,但等一行人到達莊子上時,已經臨近晌午。

    莊頭早已帶着一羣人候在了門口,看到車隊的身影,連忙迎了上來。

    “姑娘和兩位小主子一路上辛苦了,小人已讓人準備了膳食,您看是否要先用一點?”

    舒顏看向兩小隻,兩人都朝她搖了搖頭,看來也沒什麼胃口。

    這古代的道路狀況着實讓人堪憂,哪怕自家的馬車上已經裝了簡易的減震彈簧,但顛了一路依舊讓人很不舒服。

    “飯就先不用了,我們顛了一路也沒什麼胃口,你去讓人準備些新鮮果子來吧。把給我們準備的飯菜都分下去,給跟來的護衛們加個餐,肉菜管夠,但不許飲酒!”

    舒顏的最後一句話是對着身後的一衆護衛說的,不速之客指不定什麼時候出現,他們可不能在這個時候喝的醉醺醺的。

    “謝過姑娘,您放心吧,兄弟們心裏都有數着呢,出門在外不飲酒那是規矩。”

    舒顏點頭,“那就好,這次要麻煩各位了。”

    這座溫泉莊子很大,就建在半山坳裏,當初爲了私密性,舒顏是將整座山都買了下來的。

    越往裏走,靠近泉眼,溫度就越高,在外面大雪紛飛的時候,莊子裏依舊溫暖如春,鼻尖還能聞到各類鮮花的香氣。

    莊子裏大大小小被隔出七八個湯池,舒顏和兩個孩子一人泡一個池子還綽綽有餘。因爲考慮到這裏是古代,當初修園子時舒顏就沒讓人修成露天的。

    雖然遺憾這樣一來難免少了些意趣,不能邊泡溫泉邊賞景色,但也只能這樣了。

    直到此刻泡在溫暖的湯池裏,喝着托盤上精心調配的果飲,舒顏才覺得自己活了過來。

    張嘴喫下一顆春杏剝好了遞到嘴邊的葡萄,舒顏聲音懶洋洋的吩咐道:

    “讓人看好了時間,別讓那兩個小的泡久了。泡上一盞茶的時間就讓他們出來吧,別一不注意暈在了裏面。”

    “唉。”春杏低聲應下,只是聲音有些飄忽。

    “怎麼了?”舒顏儘管沒睜眼,但也聽出了這小丫頭的心不在焉。

    對自家主子,春杏向來是沒什麼隱瞞的,“姑娘既然猜到了有人要對咱們不利,你說他們會不會提前潛入進來在飯菜裏動手?那護衛們吃了會不會有危險?”

    原來是在擔心這個。

    舒顏睜開眼,伸手好笑地撩了撩面前的水花。

    “放心吧,王虎比我們還早一天到,今天沒出來迎接想必是已經在暗處藏起來了,莊子裏的喫食他不會讓人有下手的機會。

    而且我們此次出行本就是臨時起意,對方就是想提前準備也來不及。

    我這裏也不需要你伺候了,你也趕緊去休息吧,今天晚上要小心點。”

    要暗殺人的方式無非就是那幾種,下毒、火燒、行刺......

    下毒、火燒就別想了,舒顏在源頭上就把這些可能掐斷了,對方多半還是會選擇行刺,而且有了上次的教訓,這次過來的人只會更多。

    而且這座莊子處在山坳裏,原本就比城裏更容易行事,她都把條件準備的這麼齊全了,對方沒有放棄的理由!

    春杏聞言,正在剝葡萄皮的手下意識一抖,但很快又鎮定了下來。姑娘說的對,現在不是她逞強的時候。

    冬天天黑的早,夜幕很快降臨。

    舒顏讓人在莊子裏的空地上燃起幾堆篝火,拉上隨行的護衛們,一起辦起了篝火晚宴。

    至於原本莊子上的下人們,則早早地被她打發了下去。

    嫩嫩的小羊羔、提前醃製好的小乳豬,還有數十隻肥雞大鴨子,在烈火的炙烤下滋滋往下滴着油花。

    再撒上一把孜然下去,那香味更是能飄出三丈遠都不止。

    然而,本該聞着味道一臉饞相的衆人此刻卻着實沒什麼心情,倒不是因爲心裏壓着事。

    護衛們往常走南闖北,刀口舔血的日子都過慣了,還不至於被這點小陣仗嚇到。

    他們不適只是因爲實在是太臭了,只見用來燒烤的火堆邊用幾根木棍架着一個渾身長滿硬刺的大球,隨着烈火的炙烤,不斷有又臭又膩的味道從大球上的裂口處彌散開來。

    那味道簡直了,衆人聞着感覺就跟茅坑炸了似的。

    更讓護衛們覺得難以接受的是,自家姑娘居然說這是船隊從南洋帶回來的稀罕果子,一會兒讓他們也嚐嚐。

    看着兩個小主子偷笑的樣子,一衆護衛們開始坐立不安了。

    他們對天發誓,他們寧願去和歹人拼上個八百回合,哪怕刀刀見血,也堅決不喫屎!

    趙禎一行人剛行至莊子門口,就感覺到一股怪異無比的氣味直往他們鼻腔中鑽去。

    像是肉香還夾雜着香料的辛辣,但這些都不及另一股奇臭無比,還帶着甜膩的氣味來的霸道。

    讓人在忍不住捂鼻的同時,居然還覺得這味道有些上頭,甚至有點想喫?!

    “不好,有人放毒,快護駕!”

    張茂則在驚叫出聲的同時,連忙伸出一隻手扯起衣袖就捂上了趙禎的口鼻,另一手拉着他向後連連爆退。

    幾個跟在身邊貼身保護的侍衛,也在這一嗓子下瞬間抽出了隨身攜帶的腰刀。

    一行人警惕四顧間,門“吱呀”一聲開了。

    只見一個頭發花白的老漢小心翼翼地從開啓的門縫中探出頭來,看到門口一羣舉刀的壯漢,大腿肚子一抖,二話不說,又“砰”地一聲將門給砸上了。

    關上門,門房抖着手將門栓插緊後,連忙轉身,撒開腿就向莊內瘋狂跑去。

    邊跑還邊扯着嗓子大喊道:“不好啦,快來人啊,有賊人要上門殺人啦!快來人吶!”

    趙禎:“......”

    張茂則:“......”

    主僕兩人面面相覷,都不知道這是唱的哪一齣。但經過了最初的猝不及防,他們也大致猜到自己剛纔可能是誤會了。

    這味道或許、可能、真的不是什麼有人下毒,畢竟再愚蠢的刺客也不會選擇用味道這麼奇特而濃烈的毒煙。

    趙禎狠狠地瞪了一眼一驚一乍的張茂則,“還愣着幹什麼?還不趕緊上去敲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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