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匹發瘋的半大馬匹馱着一個看不清面目的紅衣男童衝進了球場,場中還沒來得及撤出的其他人立馬慌亂了起來,大家忙不迭開始躲避。

    看臺上的大人也都緊張地站了起來,畢竟下面還有好幾個是自家或是自家親友家的孩子。

    說時遲那時快,只見柳澤不知何時從斜刺裏飛身而出,三兩步就來到了那匹馬的身邊。

    長臂一伸,動作瀟灑利落的就將馬上已經被顛的臉色慘白的男童提了下來。

    然後一把牽住了馬上的繮繩,另一手轄制住馬身,很快那匹馬兒就安靜了下來,開始悠閒地晃起了尾巴。

    場邊原本驚慌失措的人,見此情形也都安定了下來,頗有些感激地看向柳澤。

    幸好他及時出來控制住了局勢,畢竟那紅衣男童騎的馬匹雖然還未長成,卻也是正常馬匹,比其他孩童騎的那種天生種小的小矮馬高出了小半個身子不止。

    這一旦衝撞到一起,被他撞到的孩子恐怕非死即傷。

    今天能被帶到這裏的孩子,哪個不是家裏的寶貝疙瘩,尋常庶子之流根本就不可能在這裏露面。

    舒顏此刻心情也很是不爽,在她召開的馬球會上,若真出現了什麼不好的事情,那都是她的責任。

    但她面上還是一派鎮定,讓人看不出她此刻的想法。

    “春杏,去將那位公子帶過來,看看可有受傷?”

    “是。”春杏領命而去。

    沒多久,那紅衣男童和柳澤就一前一後走了過來,舒顏沒有第一時間去看那男童,而是先向柳澤道謝,“多謝兄長及時出手。”

    柳澤隨意地擺了擺手,“謝什麼謝,我正好離得近,不過是搭把手的事。”

    “柳郎君客氣了,剛纔若非柳郎君出手及時,不定我家孩兒就得受傷了。”

    這時又有幾個貴婦人走了過來,他們是剛纔場中幾個受驚孩子的家長,在確定了自家寶貝無事後,對着柳澤就是一通感謝。

    柳澤又是好一番謙辭,纔再次回到了男賓席那邊。

    這時舒顏纔將心思轉到那個差點惹禍的男童身上,她微微側目,給身邊的任守忠使了個眼色。

    然而,這回還沒輪到任守忠開口介紹,邊上已經有夫人搶着幫她解惑了。

    “侯爵娘子怕是不知道,這是國舅李大人家的公子,名喚李瑋。”

    說話的是歐陽修的夫人,她此刻語氣中是毫不掩飾的鄙夷。

    “咳咳!”舒顏一口茶差點嗆在嗓子眼裏,嚇得夏桃連忙幫她拍背,“姑娘,你沒事吧?”

    “沒事。”舒顏揮了揮手,示意自己可以了,“剛剛一時大意,嗆了點風。”

    她調整了一下呼吸,再次看向面前的男童。

    大約十歲左右,相貌平凡,皮膚有些黑黃,卻偏偏還穿了一身大紅錦衣。

    這樣非但沒給他增添一點喜慶富貴之氣,反倒將他整個人襯得更加村了。

    如果她沒猜錯的話,這應該就是歷史上那位福康公主的駙馬--李瑋。

    想到這裏,舒顏的臉色不禁有些古怪。

    不得不說,某人挑女婿的眼光還真是有夠別緻的。

    或許是舒顏打量的眼神太過獵奇,李瑋原就垂着的腦袋更加低了,小聲囁嚅道:“小人、小人不是故意的,是公主......”

    一聲驚呼打斷了他下面的話,“哎呦,我兒你沒事吧?娘不是和你說過要離這些馬遠一點的嗎,不會騎馬你逞什麼強?”

    一個穿的花枝招展,恨不得在頭上插滿金簪的中年婦女不知從哪個角落裏衝了出來,一把摟住李瑋,將他從頭到腳摸了一遍。

    在確定兒子無事後,來人又是罵又是關心,時不時的還要在他身上拍打幾下。

    在場不少貴女見狀都皺了皺眉,舒顏也不例外。

    她此刻已經猜到了,這個滿身市井氣息的婦人,應該就是李瑋那個由妾室扶正的親孃方氏。

    那李瑋見到了親孃,一反剛纔面對舒顏時的唯唯諾諾,臉上滿是不耐煩,一把揮開了方氏還在自己身上拍打的手。

    “不是你跟我說要多找公主玩的嗎?她和別人玩非但不帶我,還抽了我的馬一鞭,馬纔會發瘋的。”

    舒顏皺眉,今天福康公主沒來,這裏年紀差不多的公主就只有自家那位,他說的是誰不言而喻。

    而且這小子不僅將事情推到玟兒頭上,話裏透出來的意思更是讓她感到不爽。

    怎麼着?這母子倆竟然這時候就開始惦記公主了,還狗膽包天的肖想上了玟兒?!

    也是,有着同胞兄弟的趙玟可比福康公主有價值多了。

    不需要舒顏吩咐,春杏已經板着臉上前呵斥,“大膽,竟敢對公主殿下無禮!”

    “舒娘子,我是官家的舅母,這是我兒子李瑋,說來大家還是親戚呢。

    民婦讓他多和公主親香親香,也是想拉近親戚間的關係。公主不領情也就罷了,怎麼能不分青紅皁白就對瑋兒下手?”

    在場皺眉的人不少,方氏粗俗無禮她們一直都是知道的,沒想到在豐裕侯面前她也是這幅做派,居然還敢指責起公主來了!

    方氏在說完後也察覺到了不對,連忙又補充道:“以往我們瑋兒進宮和福康公主一起玩,可從來都沒出過事,官家也沒說過我們瑋兒不好的。”

    呵!

    舒顏冷笑。

    原來還以爲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市井潑婦呢,現在看來倒是小瞧了她。

    她這是仗着趙禎母家的身份,舞到自己面前來了,甚至到現在還敢攀扯趙玟。

    “放肆!”任守忠厲聲呵斥。

    有些事別人不知道,他們這些跟在官家身邊的人可清楚的很。

    別看官家從前對國舅家多有寵幸,可自從二皇子過世之後,不知出於什麼原因,他們眼瞅着官家對李家的那股特殊,彷彿突然就淡了下去。

    這方氏不夾着尾巴做人也就罷了,話裏話外竟還一下子牽扯了官家唯二的兩位公主。

    任守忠剛想上去給方氏一些教訓,就被舒顏攔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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