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嬤嬤問道:“娘娘,韋氏託了個小宮女傳話,說是想求見娘娘,娘娘見是不見?”
“韋氏?她想見哀家?不會是要給她那好沒臉皮的女兒求情吧?!”
說到這點,春嬤嬤的臉色就不太好看,“她說想求娘娘看在先太后的情份上,最後幫劉家一把,起碼幫劉家全一全臉面。”
“呵,”楊太妃聞言又是一聲冷笑。
“劉家女兒勾引官家的事被那麼多人看在眼裏,還要怎麼全臉面?莫不是讓哀家立馬給她指個四角俱全的如意郎君,如此倒能破了即將出現的傳言。”
楊太妃這話原本不過是一句氣話,卻沒想到春嬤嬤這次非但沒有反駁,甚至連神情中都帶上了氣憤。
“不是......”楊太妃語塞,“她不會真這麼想吧?!”
說到這點,春嬤嬤也是滿心的不可思議。
但她反覆琢磨着韋氏求見時說的那番話,分析來分析去,怎麼分析都是這個意思。
“她怎麼敢的?”這不是明擺着要太妃娘娘用自己的名聲去給劉家託底嗎?
“她有什麼不敢?”楊太妃嗤笑。
“在劉家人眼裏,我能有如今的尊榮,不過是靠着當年劉太后的恩德,讓我撫養了官家一段時間。
我可是欠着他們劉家好大的恩情呢!如今幫點‘小忙’,不是理所應當嗎?!”
“娘娘......”春嬤嬤擔憂地看着楊太妃,有些事情外人看不清楚,但她作爲娘娘的身邊人卻是最瞭解不過。
當初還是德妃的劉娘娘憑着將官家記在名下從而登上後位,但她在先帝的縱容下忙着插手朝政,根本沒空、也沒心思照顧官家。
何況官家幼時身體並不算康健,經常三病五災的。
說句不好聽的,能不能長大都是個問題,畢竟先帝在官家之前已經夭折了好幾個皇子了。
加上那時候劉太后尚且年輕,又怎麼會不想要一個親生的孩子?
於是這個照顧小皇子的任務就落到了自家娘娘頭上,還美其名曰是幫着搭把手。
那段時間,自家娘娘哪天不是提心吊膽?生怕小皇子有個好歹,自己包括她身後的孃家就得跟着倒黴。
後來隨着小皇子漸漸長大,劉太后眼見着自己是真的生不出來了,這才又將官家攏到了身邊。
這一來二去的,將自家娘娘當成什麼了?
幫着照顧孩子的奶嬤嬤?
偏偏在明面上,楊太妃還得感激是劉太后給了她機會得以撫養官家,這就很憋屈了。
這會兒韋氏還敢拿着這個說事,和罵人揭短有什麼區別?
“韋氏人呢?”
“還在外面跪着呢。”
“她要跪就讓她和她那好女兒一起跪着,別來打擾哀家睡覺!”
另一頭,
當趙禎順着宮人的指引在遊廊下找到舒顏時,只見她身邊還圍着不少女子。
看到他過來,衆人神情都有些不自然,合着兩個小崽子也是正一臉戲謔地望着自己。
再看看那些矮凳和一地的瓜子皮,還有哪裏不明白的?
不用想也知道,剛剛是誰帶的頭。
揮手讓一衆女眷先行離開,他轉眼看向舒顏,無奈地問道:“好看嗎?”
舒顏歪了歪頭,滿臉無辜,“有點。”
緊接着,她就眼睜睜地看着趙禎的表情從無奈昇華成了更爲生動的“真拿你沒辦法!”
不知道爲什麼,明明眼前人長得辣麼好看,但舒顏在這一刻突然就想起了後世那些油男鬼畜表情包。
什麼“真拿你沒辦法,小調皮!”、“你這該死的女人,真拿你沒辦法!”、“真拿你沒辦法,你不過就是仗着我喜歡你!”......
被這樣的聯想嚇到,舒顏沒來由打了個冷顫。
倒是那些還沒來得及走出多遠的女眷,隱約感應着身後的動靜,又一次不約而同在心底羨慕起了豐裕侯。
能得天子如此溫柔以待,這又何嘗不是一種福氣?
反觀趙禎,看着舒顏那副見了鬼的表情,就是氣不打一處來。
視線下移,見兩小隻別再看熱鬧,他華麗麗地遷怒了。
對於女兒,他下意識就多幾分包容,於是便將目光投向了趙政。
“臭小子,你給朕過來!”趙禎虎着張臉看向兒子,“說,那隻鳥怎麼會進宮的?是不是你乾的好事?”
哪怕明知道自己怕是給某個死丫頭背了鍋,但趙政卻無意反駁,多大點事兒啊?
他露出個穩重又矜持的笑容,剛想說話,耳邊就響起了自家孃親打趣的聲音。
“呦,官家這麼生氣做甚,莫不是嫌我們妨礙了官家的好事,打算拿兒子出氣?”
這都哪到哪?
趙禎無語。
“阿顏,莫要誤會了,我對那隻鳥並無旁的意思。”
這點舒顏當然知道,就憑先太后和劉家那微妙的關係,趙禎便不會看上任何一個劉家的女人。
但這一點也不妨礙她喫瓜啊。
想到這裏,舒顏也學着先前劉青鸞的語調,夾夾地來了一句:“表哥!”
紅脣微張,吐出嬌嬌的“表哥”二字,趙禎感受到了與先前截然不同的感覺,只覺得心頭像是有一股衝動在醞釀。
感受着男人越來越火熱的視線,舒顏尬笑兩聲,一把扯過絕對與今天之事逃不了關係的兩小隻,匆匆丟下一句:“時間不早了,我先走了,這兩天就讓他們陪我住吧。”
撒丫子就走。
一夜很快過去,劉青鸞乾的好事如一陣風般快速傳遍了汴京城的上流圈子。
楊太妃更是直接下了懿旨訓斥劉家教女不嚴,讓劉家徹底成了笑柄,可謂成也外戚,敗也外戚。
作爲一切的罪魁禍首,劉青鸞從原本的全家希望一下子變成了棄子,沒過多久便被遠遠地嫁了出去。
那嫁妝簡薄的,連一些七八品官家的女兒都不如。
不過這都是後話了。
“以後不要再摻和這些事了。”舒顏對自己的一雙兒女說道。
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沒必要爲了旁的節外生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