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朝廷明令禁止官員經商,但政策的執行卻沒有太大的力度。
受唐末藩鎮割據的影響,大宋在建立政權之初,社會仍然不穩定,需要仰仗將軍穩定政局。
然而當時的大宋朝廷卻不是很有錢,所以便放任將軍們從事商業活動用來支持軍費,安撫軍心。
久而久之,這種情況便愈演愈烈,已經不再侷限於武將。
朝堂上的王公貴族、文臣武將沒有在商場上插一腳的幾乎鳳毛麟角,這些人利用手中的職權,爲自己或家族經商大開方便之門。
朝廷出臺什麼政策,有利於什麼行業、不利於什麼行業,做官的幾乎都能拿到第一手材料。
這種還是相對較好的官,品行稍微差一點的,便是利用職權,打着官家的旗號,佔用甚至是侵佔各種官府資源,損公肥私。
揚州府的官倉存糧被調換絕對就是這種情況。
“殿下現在打算怎麼做?”柳澤問道。
趙政食指在桌上輕點,沉吟片刻後道:“給韓大人傳個消息,‘太子’該到了。”
翌日,揚州府上下官員都接到了太子殿下即將抵達揚州城外的消息。
雖然喫驚於太子動作之快,然而因爲早有準備,倒也並不慌張。
在打聽到太子具體的抵達時間後,隨着一條條政令從那個府衙傳出,一切如計劃進行。
知州府後衙,小丫鬟正在給樊登整理穿戴,一襲嶄新的大紅官袍剛上身,樊登便不耐煩地將人揮開。
“去去去,一點眼力見都沒有,去把本官那件不常穿的官服拿過來。”
小丫鬟舉着手中的官袍不知所措。
老爺愛潔,同一件衣服最多穿上五次便不會再穿,官袍也不例外。
因此老爺不常穿的官袍多了去了,所以他指的到底是哪件?
管家看她一副呆呆愣愣半天回不過神來的樣子,生怕樊登生氣,忙將人一把揮開,
“去去去,笨手笨腳的,老爺指的是放在廂房左側牆角處櫃子裏的那件,還不趕緊拿來!”
經他這麼一提醒,小丫鬟終於想起來了,可是那件官袍不是......
“管家,那件袍子它......”
“還它它我我的,既然是老爺讓你拿的,你就趕緊去拿,哪來那麼多廢話?”
被管家一呵斥,小丫鬟儘管心中不解,但也不敢耽擱,很快便取來了一件被洗得顏色有些發白的官袍。
在管家的服侍下將陳舊的官袍換上身,看着袍子不起眼處那兩個小小的補丁,樊登滿意地笑了。
當看到管家讓人拿來的還沾着泥巴的半舊官靴時,眼中滿意更盛。
“還是你機靈。”
管家聞言,頓時笑得好不謙虛,“都是老爺調教地好。”
末了,他又小心翼翼地試探道:“老爺,這官帽是否也需要......?”
管家臉上的神情從迷茫到恍然大悟,最後轉變成滿滿的欽佩,轉換間一如行雲流水,一看就是老戲劇人了。
“還是老爺高明,看來小的想要體會老爺的高瞻遠矚還有的學呢!”
在管家如潮的馬屁聲中,樊登矜持一笑,官袍袖子一甩,邁着四方步揚長而去。
而從管家出現起就漸漸淪爲背景板的小丫鬟,此時再看管家那不算高大的背影,眼中滿是崇拜。
.........
揚州府一衆官員在離揚州城外一里處等到了太子車架,當看到從馬車中邁步而下的矜貴少年時,所有人連忙上前行禮。
“臣等見過太子殿下,見過韓相公。”
“各位大人免禮,”趙析第一次被人如此大禮參拜,尤其韓相公還在邊上看着,心中緊張得不行。
然而想到太子的囑咐,他還是極力穩住表情,將人叫起。
“此時正值繁忙之際,勞煩各位大人撥冗前來見孤了。”
“能來面見殿下臣等榮幸之至,何來勞煩之說,太子殿下實在是折煞臣等。”
樊登是前來接人的所有揚州府官員中官職最高的一個,自然由他代表衆人開口。
當他直起腰板的同時,官袍甩動間,一塊小小的補丁就這麼直直撞入了趙析眼中。
再順着官袍下襬往下看去......
趙析瞳孔地震,再看向樊登時眼神都變了,滿臉動容地親自上前將人扶起,“這位......”
說到一半,聲音卡殼,顯然是還沒搞清楚面前人的身份,神情尷尬地轉頭望向韓琦。
收到“太子”求助的目光,韓琦輕咳一聲,一手握拳抵在脣邊,小聲提醒道:“這位是揚州知州,姓樊。”
樊登不動聲色地將這一幕收入眼中,眼觀鼻鼻觀心。
心底那點因爲面前人是皇太子、是一國儲君而產生的那點緊張感卻在不知不覺間消散了不少。
這還是個青澀、什麼都不懂的小娃娃呢!
趙析在得到韓琦的提醒後,無比絲滑地接着往下說,“樊大人辛苦了,不知如今揚州情況如何了?”
在接下來回城的一路上,樊登盡職盡責地給趙析等人介紹起了揚州府如今的現狀。
其中重點痛斥了某些商賈重利輕義,企圖趁機大發災難財的惡劣行徑,以及他們揚州官府對於此種行爲又是如何的重拳出擊。
聽得趙析連連點頭。
一行人很快來到城門下,剛靠近城門,便聞到了一股撲鼻的粥香。
再一湊近看,城門兩側靠牆處整齊排列着二十多個粥棚,每個棚子前都有不少人在等着施粥。
這邊的動靜很快就引起了城門下衆人的注意。
百姓們一看是十幾頂官轎圍着一列車隊,不用說也知道是有大人物來了,連忙紛紛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