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纔對嘛,以往遼狗出使大宋,什麼時候這麼好說話過了?
這猛然間和顏悅色的,一看就沒憋什麼好屁。
這不,不過稍一受挫,狐狸尾巴立馬就露出來了。
那就沒什麼好說的了。
韓琦冷笑一聲,說出的話毫不客氣,
“遼使如果是來祝賀我大宋官家聖壽的,我等自然是歡迎之至。但若遼使是存心來找不痛快的,面對惡客,我大宋也不懼!”
這就是明晃晃的拒絕了。
兩國和親,事關重大,蕭孜原本也沒指望宋朝能一口應下。
只是在他一開始的設想中,只要他表現得強硬一些,宋朝君臣即使不會立即答應,卻也不至於當衆回絕。
這樣的大事,總要經過討論之後才能下決定。
但像現在這樣一而再、再而三地被人撅回來,是蕭孜之前怎麼所沒想到的。
這下他面子上也有些掛不住了,“這麼說,宋國是鐵了心要與我大遼作對到底?”
囂張,簡直是太囂張了!
身爲一個合格的憤青,趙州已經快要壓制不住自己的洪荒之力了。
他在穿越前就是華夏人,因此天生就對華夏曆史上的王朝有着天然的歸屬感。
如今在大宋有家有業,已經讓他在不知不覺間將自己當成了宋人的一份子。
這會兒見遼人竟然就這麼當衆不給大宋面子,趙州很難不感同身受。
當下也不管會不會逾越了,只見他歪嘴一笑,大喇喇地從座位上起身,對着上首的天子躬身一禮。
“官家,臣有一言不知當講不當講?”
“哦?”趙禎也有些好奇他這會兒想說些什麼,“寧遠子有話不妨直說。”
“臣只是覺得,既然遼國這麼誠心誠意地想要與大宋結親,那咱們便成全他們又何妨?”
蕭孜聞言,滿意地勾了勾脣角,同時臉上閃過一抹得意。
看樣子宋國也不是沒有識趣之人嘛。
而大宋這邊不少人臉上都顯出了怒意,韓琦剛想讓趙州不要妄言,就聽他接着往下說道:
“不若讓遼國皇帝把他的皇子都洗乾淨送來,給兩位公主看看,若公主看上了哪個,也是那位皇子的福氣!
至於那位皇子的嫁妝,咱們大宋也不貪心,勉勉強強就要個燕雲十六州吧!遼使覺得如何?”
好一個“勉勉強強就燕雲十六州”!
還“吧”!
寧遠子,會說你就多說點!
大宋文武臉上的怒氣一滯,剛伸出去的五十米大刀差點就收不回來了。
這會兒聽趙州說完,一個個撫須微笑,看向趙州的目光,一下子變得和善無比。
而遼使這邊,不提已然臉色漲得通紅的副使,蕭孜陰惻惻地看着趙州:“不知閣下又是哪位?”
不得不說,趙州在氣人這方面是真的有一手。
此刻的他臉上掛着經典的扇形統計圖,歪嘴一笑: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乃公大宋寧遠子,大名‘趙霸霸’!遼使若是覺得叫全名不方便,叫我‘霸霸’也行。”
哪怕蕭孜不知道什麼是“霸霸”,但聽着那刺耳的“乃公”二字,還是讓他的心中怒氣越發旺盛。
“還有,你們宋國不是一向自詡文采精華嗎?怎麼什麼時候竟連這等滿嘴粗鄙言的不學無術之輩,也能代表朝廷決定這等大事了?”
這話他是對着上首說的,很明顯是想要一個說法。
而天子此刻正將半個身子斜靠在座椅扶手上,另一隻手則一下一下給不知什麼時候溜到這邊偷喫的系統虎崽順着毛,時不時還會拿起桌上的食物親自投喂,意態悠閒。
看樣子竟是全然沒把剛纔殿中的爭執放在眼裏。
這一認知讓蕭孜更氣了,固執地維持着向上抱拳的動作,他今天還就是非要等到一個結果不可!
面對他這種強勢又無賴的態度,大宋這邊有人出聲喝斥,其他使節則是靜若寒蟬。
趙禎視線掃過全場,將衆人反映全都收入眼底後,這才淡淡地說了一句:
“看樣子遼使已經喝醉了,都開始說糊話、做糊事了。來人,送遼使回驛館休息。”
天子話音落下,立馬便進來幾個人高馬大的御前侍衛。不顧蕭孜二人的威脅反抗,拿着不知從哪兒取來的顏色詭異的布頭,直接堵了嘴就往外拖去。
這一下,遼使顏面盡失。
從遼國副使的無禮到蕭孜突然提出和親的要求,在被拒絕後直接變臉,這前後的變化舒顏全都看在眼中。
其實平心而論,真不能說是遼國派來的使節不夠專業。
對方之所以會有如此表現,不過還是應了那句話:弱國無外交!
這些年來大宋的變化是不小,也肉眼可見得越發強盛,不然遼國怕是連一個皇子正妃的身份都不願付出。
大宋不肯給錢,直接發兵來拿就是。
但這種變化最多也只能讓人高看一眼,有所顧忌。
並不足以徹底改變大宋的地位和處境,有些東西是隻有在戰場上才能得到的,就像後世的兔子。
她看着此刻殿中同仇敵愾的大宋文武,突然也明白了之前趙禎爲什麼沒有在遼使一開始無禮時就將人驅逐了。
有人對趙禎的做法感到痛快,也有人覺得這麼做是否不太妥當?
“這、這、這......那遼使雖然無理了些,但我方斥責一番便可,如此也是有理有據。可如此行爲,是否有失大國雅量?”
他說話聲音雖小,但還是讓臨桌之人聽了個正着,對方頓時也驚了。
當即就朝着說話之人看去,想看看到底是哪個沒眼力的,竟然到現在還看不清形勢。
難道這些年來官家的心思表現得還不夠明顯嗎?
懷着這樣的獵奇心態,當他看到禮部右侍郎那張就差把規矩教條寫在臉上的刻板老臉時,心中頓時有一種原來如此的感覺。
原來是他啊,那就不奇怪了。
禮部右侍郎性格死板、萬事都喜歡講究禮儀是大宋朝廷上下皆知的事情。
雖然不討喜,但索性他做事認真,對自己的要求也是同樣嚴格,因此倒也沒人說什麼。
這會兒只怕是老毛病又犯了,好在他還知道沒有當衆嚷出來。
鄰桌便只當是沒聽到,繼續喫喫喝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