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公公守在了門口。
屋內，粉色帳紗，紅色燈籠，氣氛極具曖昧。
丫鬟們把美酒佳餚擺在桌子上後，便退了出去。
如燕姑娘敬了揚塵一杯酒，道：“奴家做清倌人至今，未曾遇到一人，如公子般有才。”
如燕之所以講這些，是想告訴揚塵，她雖在青樓，但只賣藝，不賣身，身子依然乾淨。
如燕峨眉低垂，真是的，自己爲什麼要急於向花公子解釋呢？
揚塵一聽是‘清倌人’頓時感到有些掃興，還以爲完成了如燕姑娘的考覈，能夠得到這麼氣質脫俗的美人呢！
搞了半天，只是個陪聊？
但仔細想想，似乎也不是壞事。
因爲這也代表着，如燕姑娘的一血還在呢。
揚塵心裏暗喜，悄悄盤算起了怎麼拿下此等尤物。
揚塵笑道：“姑娘言重了，在下才疏學淺，實難擔當誇讚啊。”
如燕目光中的欣賞敬佩，也因爲揚塵的謙遜，而變的更盛。
多金，多才，多德。
世界上，竟有如此完美的公子。
無缺，人如其名，竟真的毫無缺點。
如燕愈發的癡迷了。
她拿出筆墨紙張，寫下了揚塵所創之詞的內容，說：“花公子，這首詞氣勢恢宏，演唱節奏又別具一格，日後必定會火遍大江南北，還望公子賜名。”
揚塵看向紙張，竟發現如燕姑娘的字體筆走龍蛇，堪稱一絕。
他接過毛筆，一邊寫出‘踏山河’三個字，一邊誇讚：“如燕姑娘在書法上的造詣非同凡響啊，果然是這‘流連號’的花魁，多才多藝。”
如燕聽聞此言，明媚的眼眸黯然失色，臉上劃過一絲惆悵。
如燕自幼聰穎，老鴇也因此對她着重培養，琴棋書畫，舞文弄墨，無一不精。
若是男兒身，她可以考取功名，爲祖爭光，爲民做事。
只可惜，她一介女流，縱然有天大的才華，也只能於青樓之中，做一個花魁。
爲什麼這世界，對女人這般的不公平？
如燕輕嘆了一口氣，道：“虛負凌雲萬丈才，一生襟抱未曾開。”
“公子，奴家不懂，爲什麼女人再有才華，也只能供男人取樂？”
“難道女人無論如何都不如男人嗎？”
這個社會女人的地位極低，主旋律是‘女子無才便是德’就算女人從小接受文學修養的薰陶培養，也和如燕姑娘講的那樣，不是爲了出人頭地，而是爲了更好的取悅男人。
人們從小被塑造的便是這些觀點，所以都覺得是天經地義。
如燕剛纔一時難以壓制情緒，脫口而出了這幾句抱怨。
講完後，她無比後悔。
她很在乎自己在花公子心中的形象，剛纔那番言論，鐵定被花公子認爲是瘋子。
真是可惡，明明一直把這份不滿壓在心中，怎麼見到花公子，就管不住自己的嘴巴了呢？
她擔憂的看着揚塵，卻驚訝的發現，在他臉上，並沒有自己預想的不悅。
揚塵當然不會因這些話而生氣，更不會認爲她是個瘋子。
揚塵來自於二十一世紀，思想觀念要比這時先進的多。
他由衷感覺在學習方面，男人略微弱於女人。
這從他那個年代，高等院校的男女比例就可以看出來了，很多男人在中學就不讀書了，學歷越高，女生佔比越多。
揚塵很能感同身受如燕心裏的無奈與委屈，他說：“如燕姑娘此言過於偏頗了。”
如燕眼神閃過絲失落，花公子最終，還是站在世人那邊嗎？
哎，也不怪他，誰讓就是這麼個世界呢？
“若有一日，科舉選拔女子也有資格參加，我相信，女子中榜的機率，會遠遠高於男子。”
揚塵那個年代，公務員裏面女人比男人多好幾倍，這便是鐵證。
“文韜武略，曠世才華，並非只能是男子。”
“終有一天，世人會明白，女子未必不如男。”
“這一天一定會來！”
如燕很是驚愕，如同遇到了千年一遇的知音！
要說花公子是爲了迎合自己，故意這麼講，她不信！因爲花公子的表情很真摯！
更何況花公子也沒必要這麼做，她講出的那些話，本就大逆不道，這世上任何人都可以訓斥她。
她之前也給幾位品德高尚的公子吐露過類似的肺腑之言，皆是遭到了嚴厲的呵斥。
世界如此，他們也無法控制自己的。
不存在順着自己講，一定不存在！
“花公子…你…真這麼以爲嗎？”如燕姑娘還是有些難以置信。
“當然。”揚塵堅定道：“況且，如燕姑娘你雖爲女子，但心繫天下百姓，福澤四方，單是這一點，就算是當朝爲官的某些男人，也不一定比的過吧？”
“更別提那些不學無術，整日遊手好閒的男子。”
如燕感動的看着眼前這位花公子。
她見過太多公子，但如此懂自己心的，只有這一位！
天吶！自己是撞了什麼大運，今日遇到花公子！
如燕感覺上天對自己真是不薄，哪怕現在要她立刻去死，她都願意！
站在揚塵這位來自二十一世紀智慧青年的角度看，科舉制度只讓男人蔘加，確實流失了大量的女性人才。
武則天，穆桂英，花木蘭這些女人，一點也不比當代的男人差，到了揚塵那個年代，國家一把手是女人都司空見慣了。
揚塵已經開始萌生改變下當今科舉制度的念頭了。
雖然會有阻力，但成功的話，必定名垂青史，萬代敬仰！
既然成爲大明皇上，就要做前無古人的開天闢地之舉！做那千古一帝！
況且，這種改革，也可以令大明更加繁榮富強！
揚塵說：“居功偉業，不分男女，如燕姑娘福澤四方之事，終會被傳頌。”
“是非功過，自在人心。”
如燕聽了這番話，更像是醍醐灌頂！
是啊，居功偉業，不分男女，是非功過，自在人心。
她又何必執着於是否可以爲官這種表象呢？
若真有大胸襟，大抱負，只管去做便是了。
是非功過，自在人心！
如燕被揚塵點撥，對他的敬重更盛！
她如燕真是命好！竟在今日遇到了花公子！
士爲知己者死，女爲悅己者容。
知己者，悅己者。
她今日都遇到了！
死，她也心甘情願！
揚塵可不知道，自己一番言語，竟讓一位如此美麗的女子，癡迷到這般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