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魚低頭蹭蹭她，可憐地叫喚了一聲，把顧央央心疼壞了。
她看着人魚流着血的傷口，一道劃開的口子上少了一片魚鱗，讓整齊的魚鱗看起來有些突兀。
她忽然想起了被人魚喂到嘴巴里的東西，不由得驚異地問：“你剛剛餵我的，是不是你的鱗片？”
或許是她的表情太過驚詫，人魚一下子也拿不準她的意思。
只能小心地觀察着她的表情，一邊哀哀地低喚着。
“阿古......”
不生氣......
對你......好......
顧央央不知道人魚的意思，一臉複雜地看着人魚。
說不感動是假的。
她沒想到才認識不久的人魚，就能爲她拔下鱗片......
而且這鱗片顯然不簡單，珍貴暫且不說，光是親手拔下來應該就很疼吧......
顧央央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人魚的腦袋，“崽崽乖~謝謝你~”
人魚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她的安慰，魚尾晃來晃去，最終纏上她的雙腿。
一人一魚抱在一起，姿態親密無比。
若不是岸邊還有一道雪白的身影在，兩人之間真就是誰也插不進去了......
“崽崽別動，讓我看看你的傷口。”
顧央央在自己的靈戒裏翻找着適合人魚療傷的藥，一邊伸手往人魚尾巴上摸去......
人魚乖乖地不動，只是輕輕掃動的尾鰭在無聲的期待和催促着......
顧央央從靈戒中拿出一瓶藥，另一隻手摸上人魚的傷口——
“啊！”
顧央央小小地驚呼一聲。
被旁邊忽然伸出來的手，嚇了一跳，手中的藥瓶也掉入了水中。
人魚看着漸漸沉入水底的藥瓶，湛藍的眼眸變得有些深......
“你幹什麼！”顧央央不滿地朝抓住自己的手腕的人看去，卻在看到那張謫仙般冷淡的臉時，偃息旗鼓，“師尊......”
男人仍舊沒有什麼反應，只是抓住她的手沒有放開。
如果不是剛剛對方忽然抓住自己的手，她真的會以爲對方只是一尊雕像。
聯繫不上007，顧央央搞不清楚這是什麼狀況。
難不成......她又掉入某個幻境裏了......？
不管了！
不管這是不是幻境，亦或是站在她面前的就是師尊燕蕪......她也不管了！
反正原身在燕蕪面前本就無法無天，自己根本沒必要怕對方！
想清楚這一點的顧央央，立刻往回縮了縮手，卻沒有掙脫。
男人雖然沒有情緒和意識，但是力氣卻很大......
“阿古......”
身後的人魚貼了上來，低低地聲音有種莫名沉悶感。
人魚溫涼的手覆上她的手臂，握住她被抓住的手腕，輕輕一掙，便將她的手從男人的桎梏中解救了出來。
“謝謝崽崽。”顧央央再次感激人魚。
男人和人魚雖然長着一張同樣的臉，但是很明顯，顧央央要和沒什麼威脅性的人魚更加親近......
手掌心中忽然一空，男人下意識收攏五指，卻什麼也沒有抓到。
一股空落落的感覺突然出現在他的心底......
原本空泛淡漠的琥珀色眼睛，忽然波動了一下......
顧央央又拿了一瓶藥出來，這次是一瓶丹藥，她倒出一顆出來，圓滾滾的丹藥躺在她嫩白的手掌心裏，莫名顯得有些可愛......
還不等顧央央哄，人魚便迫不及待地低下頭，叼走了躺在她掌心裏的丹藥。
那模樣要多乖有多乖。
顧央央見狀，便也不在乎手心裏略微溼濡的感覺了，不住地誇讚小人魚。
得了誇獎的小人魚更加高興，緊緊地抱着她，臉往她的臉上蹭，魚尾歡快地擺動......
可擺着擺着，人魚的魚尾便漸漸緩慢下來......
擺動的幅度越來越小，直至停下，不再擺動......
臉上的表情也變得呆滯，眼神空泛無神......
顧央央不知道他怎麼了，還以爲他的傷口疼，便去查看他的傷口。
剛動了一下，一隻溫涼的手掌便摸上了她的臉頰。
她嚇了一跳，猛地回頭。
卻見岸上的男人此時正俯腰貼近她，一張俊美出塵的臉湊得她極近。
“你......！！”
還沒等她說什麼，男人那雙琥珀色的眸子深處似乎有什麼在翻涌，藍色如海水般漸漸翻涌上來，佔據了他的眼眸......
現在連眼睛，也變得和人魚一模一樣。
甚至比人魚的更加有吸引力......
只是這麼注視着，顧央央便覺得自己快要被這雙神祕又深邃的眼眸吸進去了。
如有魔力般，顧央央忍不住擡起手，想要摸一摸男人的臉。
少女的指尖白皙如玉，染着丹蔻的指甲上泛着點點光澤......
“真美......”她呢喃道。
明明身後的小人魚沒有開口，但透過男人那雙眼睛，她好似又聽到了歌聲，一種更加美妙的歌聲。
低沉迷幻的音色中夾雜着一絲不易察覺的清冷，宛如絕佳的致幻劑，吸引着人不由自主地墜入其中編織好的如美夢般的陷阱......
男人一動不動。
沒有表情，卻好似在等待着少女的觸碰。
顧央央眼神迷濛，指尖越來越近......
終於在碰到男人如鴉羽般的睫毛的那一瞬，她的腰間猛地一緊，身後的小人魚攬緊了她的腰肢，瞬間將她帶離岸邊！
而她的意識也瞬間清醒！
視野裏只能看見自己還未收回的手，和男人狠狠顫動的眼睫，以及那雙陡然變得幽深的深藍眼眸......
“撲通——！！！”
人魚帶着顧央央重新鑽入了水底，彷彿身後有洪荒猛獸一般，他遊得極快！
穿過濃白的霧氣，再穿過幽深漆黑的隧道......
吹在耳畔的風忽然停止，冰冷的湖水從四面八方涌了過來......
頭頂的水面透下清冷的月光，顧央央看着，忽然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