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予看看，這字還是用魔法藥水塗抹過的，”銀龍舉着信，展現出一副像孩子般開心的樣子說，“獸人的語言完全沒怎麼變化啊，這羣傢伙還是老樣子……”
這種程度的情報，讓龍知道了也無所謂，反正她只是個喫白飯的中立生物，倒也不用擔心她通敵。
不過幫忙也好，打發時間也罷，能不能不要把尖銳的龍角頂在我的咽喉上？
文森在心裏暗想，雖然自己的軀體不過是個裝飾品，但是這會引起他的緊張感。
可惜銀龍根本不理他。
“哦，汝的獸人遇到了魔法攻擊，出現了損傷？按照上面的描寫，這應該是魔法的組合型技能，用兩種魔法甚至更多魔法精妙配合，組成更強的魔法。”
“不錯，因爲對方都是強大的魔法師默契配合，所以戰鬥變得困難。”文森點頭稱是，“前天希羅德人用大範圍的冰錐配合強力暴風術，組成了更強的新魔法，讓我的一支小隊來不及脫離，損失過半。”
這是一場意料之外的慘重損失，薩達卡麾下的一支十人小隊從山林間摸出去，到沙地上進行武裝偵查，尋找對方在沙地上的新集結地，結果遇到了流沙陷阱。
這裏坐鎮的本來就是擅長土系魔法的大魔導師，出現些陷阱地坑什麼的，完全不算意外，獸人們提前都有準備，他們及時將戰友用繩子拉出來，這稍微耽誤了一點時間。
結果一片馬車大小的冰錐從天而降，速度極快，數量又多，當時就讓還未轉移的小隊陣亡了四個人，還傷了三個，被視爲生命的槍械也砸壞了五支，剩下的人連敵人影子都沒看見，只得放棄任務狼狽撤退。
爲了避免屍體被希羅德人拿出泄憤或做別的文章，獸人戰士們忍着仇恨和不甘，使用魔族交給他們的腐蝕藥水，將來不及帶走的屍體都處理掉——在戰鬥中，他們就是這樣處理屍體的。
由於老師的緣故，文森對冰魔法比較熟悉，知道這次襲擊的魔法不太尋常。
獸人們也確實大意了，他們誰都沒想到在乾燥無水的沙地上，對方居然用冰魔法來攻擊，法術還如此之強，完全超出了大魔法師的水準。
事後，加加林很快經過送貨商人的特殊渠道，瞭解到希羅德軍營裏增加了更多魔法師的情況，這和琪拉雅提供的情報完全一致，而且可以確定他們穿着的法袍都更加高級，還有人達到了魔導士級別。
“這種事幾百年前就有很多，現在越來越少了，”銀龍眯縫着眼睛，像是在追憶從前，“不是魔法師變弱，可以說，神明們，不太願意傾聽禱告了。”
“哦，此話怎樣？”文森來了興趣，“神明不願意聽禱告？可是，魔法師必須通過禱告吟唱才能與神明溝通啊。”
“人族只能活幾十年，所以魔法師想要修煉很難，爲了縮短時間，他們的禱告都來自於前人，內容千篇一律，所有魔法的吟唱方法都被記錄下來奉爲教條，根本不會修改，”銀龍白了文森一樣道，“如果予是神明，早就聽夠了。”
因爲文森信奉的匠神不會讓信徒使用魔法，加上自身也不是魔法師的材料，所以文森對魔法的瞭解只限於當初的學習，遺憾的是又遇上了不靠譜的老師，對魔法的本質一直一知半解。
要是巫妖首領或者首席魔法師在，也許能對此有更好的解釋，不過現在這種尷尬的樣子，文森可不好意思讓他們看到。
“強大的魔法師不斷創造新咒語，而無能者只會重複，組合魔法就更是如此，畢竟神明也不喜歡聽雙倍的廢話，”銀龍繼續說，“所以予認爲人族的魔法師裏一定有頭腦靈活的能幹傢伙，是魔法師施法的精英骨幹，但是隻要幹掉這些人，其他人就無法使用組合魔法了……常規魔法，汝會怕嗎？”
“既然是寶貴的魔法師，那就一定不可能單獨行動，必然有士兵保護，所以汝的獸人用不着在戰場上尋找魔法師和魔力反應，只要尋找士兵衆多的地方，就能找到他們，用你上次給予玩耍的玩具，噠噠噠噠地將他們打成蜂窩。”
“其實，予的玩具很多，應該有更多辦法，獲得更多主動權的。”
思路一換，海闊天空，文森循着銀龍的提示，很快意識到目前戰鬥方式的缺陷與改善方法。
由於之前重點打擊希羅德人的營地和補給得手，部隊總想集中優勢兵力在局部速戰速決，所以目前獸人們開始集結成更大的隊伍，目標大了也就容易被希羅德人反過來伏擊。
本來希羅德人就佔據軍力優勢，而自己的精兵這樣消耗下去絕對喫虧。
既然士兵可以得到精靈的支持，那就要化整爲零，儘量避免進入沙地，堅持在山林和密林裏對希羅德人進行騷擾偷襲即可。
嬌生慣養的魔法師們不可能隻身追擊獸人槍手，但是生長在山林環境中的獸人卻可以長時間在山林裏作戰，用冷槍不斷襲擊。
魔法師埋伏有餘，不敢深入山林，那麼自己將部隊部署在山林和森林裏，找機會不斷襲擊，見好就收，佔便宜就跑。
自己的部隊也用不着追着希羅德人跑，反正要破壞密林的是他們，爲了實現這個邪惡目的總會到處出擊，自己的部隊最好以逸待勞，從出其不意的地方進行襲擊，用不着被牽着鼻子跑。
森林損失是精靈的，又不是自己的，消滅希羅德人的有生力量，尤其是魔法師，這是個長期的作戰目標，就算獸人們有深仇大恨，也不能急於一時。
說到底，就是你打你的，我打我的，要堅持獲取主動權，不能被人帶節奏。
“沒錯，我們要先消耗希羅德人的魔法師，我訓練一個獸人槍兵只需要一個月，而一個大魔法師起碼要修煉十年，每打死一個都是賺到。”文森豁然開朗，對銀龍道謝說，“謝謝您，偉大的龍！”
“予似乎也沒說什麼。”
這時候銀龍見他沉思，早已經穿好了衣服，開始像模像樣地將切好的大盤燻肉和醬料卷在香脆的大張烤餅裏，張開嘴大快朵頤了。
“不一起喫點嗎？”銀龍從桌子上回頭，沒多少誠意地掃了文森一眼，“不然予可就都自己吃了。”
這種客套話聽聽就罷了，本來肉和餅連一條龍都供不上，文森要是真過去，肯定會被護食的龍嫌棄。
根據經驗，龍用正常進食的速度也要喫上兩個小時作用，消耗上百人的食物才能勉強充飢，自己的時間可不能這樣浪費掉。
“不必了，我要去軍營，看看義勇軍團的晨練。”文森想起妮妮婭帶領的人族士兵，便有了打算，“您慢慢用，廚房裏多得是。”
“那予直接去廚房喫，不用等着你的眷屬慢吞吞地送。”銀龍見文森要離開，將桌上的食物吞下肚子也站起身，“予對汝的房間和物品沒興趣，尤其是那塊破石頭。”
心思似乎被看穿了，領主大人尷尬一笑。
銀龍活了幾百年，各種寶物見過不知道多少，加上父母輩的財富，確實也看不上自己這點家底。
“先別跑，等予喫完，帶予一起出去走走，”銀龍慢條斯理地舔着手上的醬汁，不緊不慢地命令，“這是汝的幸運，有了予保護，汝會很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