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帥在甄家工坊轉了一圈，對紙和書的生產情況大致有了個瞭解。
糜竺倒是個守信之人，也是個很有生意頭腦之人。
將南方毛竹及糧食一船船運至冀州，再將酒運至南方售賣。
毛竹在南方不值錢，糧食也較北方便宜得多，他倒也真的不賺甄家分毫利潤。
但甄家的酒在南方卻能賣出高價，特別甄家改良過後的釀酒技術，直接用糧食釀出原酒，不需要再用劣酒來蒸餾加工，口感好了太多。
甄家也調配出不同的濃度，形成從柔和到烈性幾種不同口味，適宜的人羣更廣了。
糜家僅酒一項，就賺得財源滾滾。
南甄北糜，在大漢已經是世人皆知的兩大土豪家族。
當然，人家提起如今的甄家，都只會說是常山甄家。
至於中山甄家，也只是空守着太保甄邯之後的名氣，靠張穎留給他們的錢財揮霍度日。
有出無進，也逐漸泯然於衆。
毛竹管夠，紙張生產工藝定了下來，產量也日益穩定。
年前兩個月再積些存貨，開年後便會鋪至整個大漢銷售。
書也已經開始印刷，只不過冀州所有的原版書籍，也都是些較爲通用的書。
《論語》、《尚書》、《左傳》之類的。
有許多書都被各世家珍藏，特別是各家祖上流傳下來的著作，基本都是不外傳的東西。
知識壟斷，便是世家屹立不倒的根。
人可以死，要把根留住。
東方帥便要與衆人商量如何讓這些世家乖乖把根獻出來。
幾本印好的《論語》分發到各人手上，田豐、沮授、郭嘉等人都嘖嘖稱奇。
有了這種輕便易攜帶的紙質書，竹簡真的可以拿去燒火了。
劉巖那萬年冰封的臉似乎也被東風吹化了一般，居然對東方帥露出讚賞的一笑。
令東方帥毛骨悚然。
胡昭更是捏着書捨不得放，邊翻邊眯着眼嘿嘿直笑，滿臉激動。
那表情，不知道的還以爲他看的是《春秋》呢。
衆人又向東方帥瞭解了紙張的價格、印刷的難易程度、書的製作價格等等。
可以判斷出幾乎平民百姓咬咬牙，都能讓家中有一人能買得起書，寫得起字了。
衆人皆興奮，只有崔琰暗自苦笑。
這等神器一出，天下將盡是讀書人。
按主公的意思，以後文人也會與武人一樣，採用開科取士的辦法。
世家或許一開始還能憑底蘊佔些先機，但主公顯然也想到了這層。
若說書是劍，常山書院的免費教學模式，就是另一柄斬向世家的大刀。
冀州如今有甄家幫忙斂財，幾年過後完全有能力在整個冀州逐步推行這種免費教學模式。
到時只怕天下文人出冀州，世家還憑什麼與冀州對抗？
唯一慶幸的是，家族當時選擇將自己放在冀州這個籃子裏，助東方帥於微末。
只要不與他作對，這一世應該不會家族覆滅。
所以，趕緊認清形勢吧，傾盡全力來助他謀取天下，別再惦記其他籃子會不會有收穫了。
“主公，我崔氏藏書頗豐，願意將所有藏書運來，供主公印製。”
崔琰首先表態，引得東方帥大爲讚賞。
“好！清河崔氏千年底蘊，定能令冀州文風大盛。多謝崔家支持！”
胡昭呵呵一笑：“我那裏的書，侯爺隨時去拉。”
劉巖、田豐、沮授等人也紛紛表示願意捐書。
郭嘉道：“我孤身一人來的冀州，不過讀過的書倒可以默寫出來。”
內部達成統一，且有了各家支持，東方帥大感欣慰。
“各位放心，只要是所捐書籍，在印刷時都會註明出處，哪怕不是你們先祖所著，也會註明捐助之家族。令學子們讀書之時會感念你等家族獻書之恩。”
郭嘉一笑：“主公這倒是個好辦法，哪家先捐，就註明出自哪家。”
“對，就是如此！”東方帥也哈哈一笑。
世家好名猶重過好利，能有令後世讀書人都知道自家之名的機會，想必他們會趨之若鶩。
包括在座的幾人，都有一半坐不住了。
恨不得現在就回家去拉書過來。
東方帥又道：“禮部準備成立一個出版司，專門負責書籍審稿、發行、印刷事宜。不僅印製先人書籍，只要是有人自己著作或者編制的書籍，亦來拿來禮部印製，並在天下售賣。所得利潤，可與著者分成。”
啥？
幾人頓時瞪大雙眼。
幫人印書，不僅不收錢，還給人錢？
這豈不是名利雙收？
拿錢買名那些世家都願意，何況還有錢拿。
主公這是掐着他們脖子將肚子裏的東西吐出來呀！
劉巖點頭道：“放心吧，此事我定會辦好！”
“嗯，那就有勞劉尚書了。另外常山書院開學在即，胡院長也得想一下，如何招收到學子前來。要不到時冷冷清清的，未免惹人笑話。”
胡昭道：“此是我分內之事，我已經安排人逐家去問了。學院提供食宿，招滿三千人問題應該不大。”
“那就好。”
“不過還有一事，看侯爺能不能寫一首勸學詩出來，令學子知道讀書的重要性。”
東方帥眉頭一皺，又寫詩？
“你們文采比我好，這事不需要我來了吧？”
胡昭搖了搖頭：“這等詩要通俗易懂，又能達成效果，我等商議好久也想不出合適的。侯爺素有詩才，想必能幫我們想出一首。”
我有個屁的詩才！
竊詩，也算才？
東方帥本想拒絕，突然腦海中靈光一閃。
勸學詩，前世小時候不是在爺爺的棍棒之下背過嗎？
東方帥提筆開寫，衆人滿懷期待。
終於待東方帥擱下筆，將紙遞給胡昭。
“行了，只能寫出這些了，先拿去用吧！”
胡昭接過來一看，頓時瞪大了眼睛。
原本指望有一首就不錯了，他卻一下子寫了兩首出來。
田豐探了腦袋過來，驚喜之下，不由得讀出聲來。
“三更燈火五更雞，正是男兒讀書時。黑髮不知勤學早，白首方悔讀書遲。”
“富家不用買良田，書中自有千鍾粟。
安居不用架高樓，書中自有黃金屋。
娶妻莫恨無良媒，書中自有顏如玉。
出門莫恨無人隨，書中車馬多如簇。
男兒欲遂平生志，五經勤向窗前讀。”
衆人震驚之下，紛紛稱讚，好詩！
關鍵是一揮而就！
侯爺大才，高深莫測，吾等不及多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