簾子後是一個模糊的身影,劉協及百官都知道,那個身影便是當朝何太后。
此時何靈思也是一臉震驚,不知所措。
丞相東方帥死了?!!
她在宮中經歷的多,自然能想到這不是一起簡單的謀殺。
所以接下來在冀州,定然又是一番政治上的爭鬥。
而政治爭鬥,必然伴隨着血雨腥風。
搞不好,小皇帝及自己這個太后都會受到波及,有性命之憂。
何靈思心中生出一絲懼意,撫着小腹的手都禁不住顫抖了起來。
侍候她的一名宮女來到她身邊,悄悄將一張紙條塞到她手中。
何靈思將紙條展開一看,熟悉的字跡映入眼簾。
醜死了,一個個字歪七扭八的。
且筆跡粗硬,如他的人一般。
不過看到這張紙條,何靈思頓時感覺心中稍定,嘴角也微微上翹,心中輕哼了聲。
死鬼,一去兩個月有餘,留了個小東西在哀家肚子裏,還以爲你對哀家不管不顧了呢。
“讓陛下陪他們去相府,放心,不會有事。我在寢宮等你。”
何靈思將紙條捏在手中,輕咳了聲,用平靜的嗓音說道:“丞相於國有功,現不幸遇難,陛下理應率百官前去弔孝。”
“是,母后!”
“哀家身體不適,就不隨你們一起去了。陛下年幼,還望各位大人多多照應。”何靈思說完起身,朝後宮走去。
“太后放心!恭送太后!”百官對着簾子行了一禮。
何靈思回到寢宮,對兩邊宮女道:“哀家困了,要小憩一陣,你們全都退下。沒我傳喚不得進來。”
“是!”
宮女依次退出寢宮,並順手關上了宮門。
何靈思坐到牀邊,一道壯碩的身影飄然而下。
“天狼營統領毛篇,見過太后。”
“哼!毛統領,你可知罪?”
“太后,臣知罪!”
“哦,那你說說,你何罪之有?”
“臣罪不該給當今陛下當便宜爹!”
“你......張口就胡說,好大的膽子!不怕掉腦袋嗎?”
“老子看是你膽子大吧?怎麼?老子出差兩個月,還想騎在老子頭上來啦?看來又得好好敲打敲打你纔行了!”
“別......會出人命的!”
“那倒不至於,老子還沒厲害到弄死人的地步。”
“我是不會死,但你的孩子就說不定了。”
“啥?”
......
毛篇激動了半天才緩過勁來,我毛家終於有後了!
還是當今太后幫我生的娃!
販私鹽的祖宗們啊,你們信嗎?
“你回來是帶我走的嗎?”何靈思問道。
“爲什麼要走?”
“丞相死了,只怕冀州的天要變了。”
“丞相......”毛篇剛想說丞相沒死,突然間剎住嘴,又問道:“對,你願意跟我走嗎?”
沒料到何靈思點頭道:“嗯,趁城中還沒亂,我們快點走吧。我這還有些金銀珠寶,出去後找個沒人認識我們的平靜之處,足夠我們置業安家。”
“你太后都不願意當了?”
何靈思搖了搖頭,苦笑着輕嘆一聲道:“太后?與皇帝一樣,不過是被囚禁在這宮裏的傀儡罷了,還得成天擔驚受怕,與籠中之鳥有何區別。”
何靈思撫着毛篇堅實的胸膛,幽幽道:“你只是個粗人,很多東西不懂。一旦有人不需要皇帝了,那麼皇帝及我這個太后也就沒有存在的可能。何況,我已經嘗過一次喪子之痛,不想再經歷第二次。”
毛篇伸出結着厚繭的手撫上何靈思的臉:“你放心,丞相對我說過,再過幾年,我四十歲就可以退役了。到時會封我一塊地,賞我一筆錢,放你出宮與我一起過日子。”
“呵,你還真是天真,這話你也......丞相?他不是死了麼?”
“丞相沒死,假裝的。”
“假裝的?”何靈思瞪大了眼睛,又道:“那陛下前去弔孝,豈不是......”
雖然劉協不是她親生的,但她知道有劉宏的兒子當皇帝,纔有她這個劉宏的老婆當太后。
“放心,陛下不會有事。”
“那丞相是......”
“你這婆娘,管好自己就行了,成天擔心那些有的沒的做什麼?老子帶兵忙得要命,好不容易抽空來看你一趟,還盡聽你在這叨叨。過來,讓我摸摸咱的娃。”
......
相府。
原本寬闊的大門前車馬簇簇,人潮涌動。
黃敘帶着一干護衛將所有人攔在相府之外。
“將軍,我等是前來爲丞相弔孝的,爲何不放我等進去?”
“是啊,我等皆是本縣士紳,驚聞噩耗,悲慟得無以復加,特來爲丞相弔孝。”
“丞相爲大漢嘔心瀝血,我冀州百姓無不感恩戴德。還請將軍放我等進去,我等保證弔孝完就走,不生事端。”
......
只可惜,無論衆人好說歹說,黃敘及衆親衛皆不爲所動,也不說話。
持着兵器,如標槍一般立在原地。
衆人想進相府卻進不去,只能乾着急。
“陛下駕到!”
隨着一聲高喊,兩列禁軍在人羣中開出一條道,一直通到相府大門之前的廣場上。
劉協的黃蓋馬車緩緩駛了過來。
“拜見陛下!”街上百姓連忙下拜。
黃敘及相府前的一衆親衛也躬身遙對着劉協的馬車行禮。
“都平身吧。”劉協平時出宮的機會較少,見這麼多百姓對自己行禮,顯得異常興奮。
“謝陛下!”
百姓及黃敘等人都站起身來。
只不過一直到劉協的馬車駛至黃敘面前,黃敘及一衆侍衛依舊擋住大門口,沒有絲毫讓開的意思。
一名小黃門上前,對黃敘言明陛下來意,要黃敘讓開道。
黃敘冷着臉道:“不讓!”
王子服大怒,上前指着黃敘喝道:“你好大的膽子!陛下及朝中百官要進府去爲丞相弔孝,你竟敢阻攔?我今天偏要進去,看你敢攔我不!”
黃敘將手中的刀一橫:“我接到的命令,是今日一天牢牢守住相府正大門。非相府之人,任何東西不得入內。”
“當然,蒼蠅與老鼠趁虛溜進去不需要我擔責任。”
“這位大人,你非得要進去,那你是蒼蠅、老鼠亦或不是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