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說林黛玉被賈蓉一句“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震驚的呆立原地。

    賈蓉領着瑞珠走了近一刻鐘纔到了賈母院,走過了穿山遊廊,看到幾個丫鬟打扮的女孩子正在給走廊下的花花草草澆水。

    “喲,蓉大爺來了“

    “蓉大爺大好了?“

    一羣穿紅戴綠的丫鬟們,鶯鶯燕燕的打招呼,弄的賈蓉有點哭笑不得。也就是在賈母的院子裏丫鬟們才這般膽大,因爲老太太喜歡漂亮的女孩子。

    “咳,各位姐姐安好“賈蓉裝模做樣的拱手,不是爲了討好,而是要給賈母身邊人好的印象,至少不至於說自己的壞話。

    “哈哈,怪道寶珠丫頭之前說蓉大爺換了個人似的呢“

    “原來是真的,嘻嘻“

    “以前蓉大爺可不會給我們這羣丫鬟行大禮“

    一衆丫鬟們你一言我一語的調笑着,樂成一團,聲音都是嬌嬌的,很好聽。

    “行了,嬰哥,琥珀,我們家少爺過來給老太太請安還不進去通報“,見賈蓉在一旁尷尬的微笑,瑞珠弱弱的反擊道,這羣小蹄子膽子太大了,也就自己少爺脾氣好,給着笑臉.

    也在這時,卻見衆人身後的門簾挑開,一個長得蜂腰削肩,鴨蛋臉,烏油頭髮,高高的鼻子,兩邊腮上微微紅潤的丫頭走了出來,先衝琥珀等人瞪了眼,嗔怪道:“你們真真是愈發沒規矩了,早晚仔細你們的皮。

    說罷,也不理會琥珀等人嘰嘰喳喳的反擊,走到賈蓉跟前“蓉大爺,快跟我進去吧,老太太和太太都在呢。

    聞言,賈蓉先對來人點頭笑了笑,然後看向瑞珠。

    瑞珠翻了翻白眼道:“少爺,這個是鴛鴦姐姐,是老太太身邊最得力的人哩。“

    熟讀紅樓的賈蓉當然知道鴛鴦是誰,清楚的知道她在賈母身邊的地位,至少就有幾分猜測,他還知道,眼前的女子在賈母死後,爲了不被賈赦凌辱,毅然的上吊殉主。

    心中微嘆,便對鴛鴦行禮道“姐姐安好!“

    鴛鴦見賈蓉這架勢,被嚇一跳,她只不過是一個丫鬟,當不得賈府主子的行禮,平日裏雖然也仗着賈母信任,大家都不敢輕視她,但是她還沒自大到這份上,稍稍一怔,隨即醒悟過來,趕緊測開身說道“蓉大爺,快快別如此,被老太太看見了不像話,奴婢受不得這樣的大禮“

    卻不知賈蓉這一禮是真心實意的,他敬她的爲人,將來若是有機會倒是可以救她一救。

    賈蓉微笑道“鴛鴦姐姐平日裏代我們這些子孫在老太太面前服侍,當得起蓉一禮“

    鴛鴦聽這話眼睛微紅,像是自己的努力得到認同,又見賈蓉身穿一襲紅袍,透着溫文儒雅的氣息,內心獨自吶罕,果真是換了一個人,想着想着俏臉微紅。

    見鴛鴦不知道又想到什麼出神,微微一笑,也沒有叫醒她,獨自掀開門簾走了進去。

    進了門便看見正堂上坐着一位頭髮花白,穿衣富貴的老人,心裏想着這便是賈母。

    沒有猶豫,上前,掀起袍腿,跪下磕頭道:“蓉,給老祖宗請安“

    坐在上頭軟榻上的老婦人在賈蓉磕完頭後才笑道:“起來吧,你身子不爽利,倒也不用磕頭“

    賈蓉站起身,衝賈母搖搖頭“已有日子沒來給老祖宗請安,已是很慚愧了“表情管理的十分到位,透露出真誠!

    賈母聞言,對着坐在一旁的婦人欣慰的說“可見他老子這一頓打還是有作用的“

    賈蓉這纔看見屋裏面除了站着服侍丫鬟外,還坐着一位婦人。

    遂又行禮,“給太太請安“

    約莫四十年齡的婦人正是賈寶玉的母親王夫人。

    王夫人朝他點點頭,又看向賈母說:“如今看來確實沉穩了許多,想來男兒家遭些挫折也不盡是壞處“

    賈母認同的點點頭

    “午膳可用過了?“

    “臨出門用了些“

    “若是餓了可以吩咐鴛鴦給你弄喫的,你正是長身體的時候不好餓着“,看見正掀開門簾走進來,賈母如此說。

    “不敢麻煩老祖宗,蓉回府再進些“

    賈母也沒糾纏,想了想又問道:“聽說你是拒婚才被你老子打的?“

    賈蓉苦笑點點頭。

    “這又是爲何?似你這般年紀,正好娶妻生子,開枝散葉“賈母面容和藹又有些嗔怪。

    賈蓉無言,總不能和賈母說娶了秦可卿賈府就離敗亡不遠了。

    “倒不知是哪家的姑娘?“這時坐在一旁的王夫人插話問。

    “回太太,是工部營繕郎秦業家的女兒“對於這個賈蓉提前做好了功課,反正今天過來就是在賈母面前刷刷存在感,便一五一實回答。

    “悟,就是門第矮了些,蓉哥兒,你不願娶他家女兒,是有心儀的姑娘麼?“

    “好叫老祖宗知曉,蓉只是覺得白活了十多年,仰賴祖宗恩德,享有這富貴,倘若不能有所成就,蓉實難有成家的心思“

    賈母聽他這麼說眼睛頓時一亮,“難得你有這般見識,不過,我們這樣的人家,賴着祖宗用命換來的富貴,想要再有長進難啊!你可有打算?“

    正戲來了,賈蓉知道接下來的回答決定着賈母日後是否能幫助自己制衡賈珍。

    “老祖宗說的是,只是人說富不過三代,到了蓉這一代若是不闖出個名堂,怕也難守住富貴。如今朝堂之中榮寧兩府只有政老爺在朝爲官,蓉想着效仿祖父和先珠叔父讀書舉試,但有寸進也不辜負祖宗恩德“說完又拜倒。

    賈母動容

    “好孩子,快起來,你有這樣的想法就是對得起祖宗了“

    王夫人眼睛微紅,剛剛賈蓉提到他死去的大兒子,恍惚間想起當年自己的兒子也是這般站在自己面前說着同樣的話。

    此時服侍在賈母身邊的鴛鴦看着賈蓉,怔怔出神,這樣氣概的男兒,她已經爲之傾倒。

    她不懷疑賈蓉話的真實性,因爲賈蓉沒必要突然跑來賈母這邊來說這樣的話。

    “淑清,你看男孩子長大了是不一樣,你平時也不要太縱容寶玉“賈母難得這樣叫王夫人。

    鴛鴦在一邊聽着好笑

    老太太喲,論起寵溺寶二爺您纔是頭一個呢。

    “媳婦,怎麼不會管教兒子,先時珠兒在世,我哪日不是耳提面命,催他上進,只是這狠心的不孝子竟然先我而去,如今我只寶玉一個兒子,兒媳真的怕了“說完再也忍不住流下眼淚。

    屋裏的一衆丫鬟也輕聲啜泣!

    賈蓉這時候很尷尬,沒想到是這樣的局面。

    好在這時候鴛鴦反應過來,急忙安慰道:“老太太,太太,今天應該是高興的日子不是麼?蓉大爺受珠少爺的指引,立志考科舉,只怕府裏日後出個狀元哩。“

    賈母聽她這樣說,笑着呸道:“你當狀元這麼好考的麼?我們這樣的人家雖不指着讀書取仕,但這科舉卻也難,他祖父天資聰慧我是見過的,不過也只中了進士,你這丫頭怎麼把中狀元說得輕鬆“

    王夫人這時候也止住了哭泣,一旁陪笑,先前堂中悲傷的氣氛頓時一掃而空。

    賈蓉衝鴛鴦投去一個感激的眼神,把小丫鬟羞得耳朵一紅,煞是動人。

    賈母看向賈蓉

    “既是打算走科舉的路子,我也不潑你冷水,你只管去讀去考,你老子那邊有什麼我這老婆子給你擋一擋,但一定要讀出個名堂來“

    賈蓉跪謝賈母道:“老太太,蓉是這樣打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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