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睛是茶褐色的,在朝着他笑,微笑時像是初秋掛在枝頭被陽光曬得搖晃的樹葉。
周栩餘光只瞥了一眼,裝作沒看見。
到了她自我介紹,秦桑榆站在講臺上,“我叫秦桑榆,請大家多多照顧。”
知道周栩的也知道她,她也挺出名的,在初中就是校花,開學典禮一場舞,估計也能一戰成名了,就是學習成績分到一班,讓人非常不解,也不知道家裏到底有多大的背景。
男生不在乎這些,只是看她長得這個樣子,露出欣慰的笑,拍手叫好,起鬨,女生就不一樣了,各懷鬼胎,各種羨慕嫉妒。
第一天秦桑榆靠關係被分到一班的事就傳開了。
“她的成績爲什麼能到我們一班。”
“你沒看到,她是墊底的。”
“學藝術的人怎麼不去讀藝校,來我們理科湊什麼熱鬧?”
新環境,沒幾個女生願意搭理秦桑榆,男生倒是很喜歡她,但她也不能跟男人在一起玩啊。
周栩照樣下課就去打籃球,跟班裏的男生玩得都不錯,下課後幾乎不複習,也有幾個心眼不好的說他裝。
看上去不學習搞得好像自己很聰明似的,回到家還指不定怎麼熬夜到天明呢。
周栩不理這些,管他們怎麼說呢。
但他是不在乎,並不是懦弱,擺在他面前說,他少說要給他一腳的。
開學第一個星期周栩就跟人打起來了,把對方打得眼睛都腫了起來,被叫了家長。
這種事向來是周南川去的,他不想給老婆添堵。
周栩倒是站得筆直,老師不忍心過多責怪他,這樣的孩子到了誰班上不得當祖宗供着,但流程總得走一走的。
“周栩家長你好,只是範偉家長。”
範偉父親覺得周南川有點眼熟,但怎麼也想不起來了。
“周栩把我兒子打成這樣,就因爲幾句口角矛盾,高中了,孩子是學習的時候,把時間和精力用在這些事情上實在是不該。”
“是,我回去一定好好教育他。”
周栩看了周南川一眼,男人冷冷道,“去跟同學道個歉。”
“不好意思,同學,對不起,是我下手重了。”
“周栩!”
“道歉了。”
“這就是你們家長的態度嗎?”對方不依不饒,“沒想到一班也會有這種學生。”
“我沒沒想到。”
周栩這話冷不伶仃,讓對方更氣了,周南川清了清嗓子,“我回去會好好教育我兒子。”
“哼……”
“周栩家長,範偉家長,這件事我們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雖然剛步入高中,但我們學習也很緊張,爭分奪秒的,這是關乎孩子們一輩子的大事。”
“確實是不該把時間花在這些事情上,我們下節課馬上就要上課了。”
……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自然是得過且過,周南川下意識的去摸周栩的頭,沒摸到,他也懶得擡手了。
小時候不用擡手就能摸得到,現在不行了。
“別給自己太大壓力。”
“嗯。”
他早熟,很多話都不用他提醒他,他自己知道自己該做什麼。
大家一直覺得他不太好相處,但只要有問題問他,他都會講解,只是耐心並不是很足。
除了本班,別的班來找他的女生也很多,稍微靠後的班級,那些女生都長得很漂亮。
給他送過情書,他每一封都會拆開來看,還跟看笑話一樣,經常喊班裏的男同學陪他一起看。
剛進高中周栩不知道收了多少封情書,有一次他看着看着,突然笑了出聲,“有個錯別字。”
“病句。”
“讀不通順。”
“楊磊,你過裏來看,這女生寫字寫得好醜。”
班裏的男女生都震驚了,別人有的裝高冷,直接藉口要好好學習,情書撕了都不帶看的,他倒好,竟然都看,還帶着人一起看。
秦桑榆坐在前面的位置,回頭看了他一眼,本來對他印象挺好的,沒想到他這麼讓人討厭。
再後來事情傳遍了,沒人敢給周栩送情書了,他也樂得清閒。
但找他的女生還是絡繹不絕的,本班有找他問的,外班也有,周栩大概講了一番,“懂了嗎?”
“好像懂了。”
“這道題做一遍。”
“我……我好像不太會。”
“就換了個位置。”
他脾氣不太好,耐心更別談多足了,講了幾遍女生還不會,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是故意想跟他多呆一會兒。
“真的不太會。”
周栩笑道,“你是個豬腦子?”
這一來,找他問問題的女生又少了很多,直接過濾掉了那些主動過來想跟他搭訕套近乎的。
剩下的還願意問他的,都是真的不會纔來問的。
高二學校在各大高校招人蔘加國際上的一個高數比賽,周栩成了海城唯一一個代表高中生參賽的,幾個月時間忙下來,帶着榮耀回來。
沒過多久海大和帝京大學同時找到他,都想讓他保送到自己的學校。
周栩沒跟任何人商量,挑了海大。
他對海城是有很重的感情的,他就在這長大,家人也都在這,還能去哪裏。
班主任都覺得可惜了一個好苗子,給他做思想工作,“你這個成績,甚至可以直接出國,你會有更大的平臺,更多的機會。”
“周栩,你看到比賽上那些人才嗎,那些是頂尖的人才,誰不想走向國際……”
“我不想。”
他反問班主任,“我爲什麼要出國?”
“你難道……”
“我愛我的國家。”
秦桑榆進辦公室送東西,被他這話嚇掉了兩個作業本。
從辦公室出來,秦桑榆跟在周栩的身後,周栩故意走得很慢,但秦桑榆比他走得還慢。
“你跟着我?”
“你不想出國留學嗎?”
“不想。”
海大也是好多人夢寐以求的,一個班裏有個四五個就頂天了。
秦桑榆心裏很清楚,一班比別的班錄取率高很多,但那個錄取名額裏肯定沒有她。
她要進教室了,周栩問道,“你家裏有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