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
張隊解釋道：“按說你這個事情並不大，咱們也是爲了保護你才讓你在這兒暫住的，但就是這麼短短兩天，就有不少人來咱們廖所這兒幫你說情…當然，咱們肯定不提倡這種行爲，而且不管對方是什麼身份，這種‘說情’也不可能對咱們辦案產生任何實質影響，不過，幫你說情的人的身份確實挺特殊，這倒是讓我們有些好奇了，小趙，你家裏…條件還挺不錯？”
張隊的話說的很隱晦，但我也明白了。
聽這意思，是有什麼有份量的人物幫我說過情，這導致張隊懷疑我是個有大背景的人。
聽明白這一點，我也明白了張隊今天的態度爲什麼和之前完全不同，同時我也明白，我是真沒事了。
不過我卻也開始好奇了，什麼人幫我說情，能把派出所長都驚動了？
仗着這倆人現在對我的態度，我大着膽子問道：“廖所，張隊，您二位能不能先跟我說說，是什麼人幫我說情了？我有點懵，我這人…好像沒啥有大本事的親戚啊。”
張隊跟廖所對視一眼，這次廖所輕輕點了點頭，張隊才衝我說道：“倒確實不是親戚，也好，那我就跟你說說…幫你說情的人，主要有三方面…一方面是李金秀。”
“李金秀？誰？”
這確實是一個我沒聽過的名字。
張隊對此似乎早有準備，他很自然的解釋道：“就是當時的報警人啊，醫院裏那個老太太，你叫她阿姨還是奶奶來着？她改主意了，把報警給撤銷了。”
暈，原來是她。
不過想到我跟老太太的‘交易’，我有些忐忑的問道：“她是怎麼說的啊？就說不報警了？沒說別的？”
張隊答道：“不是，她不是本人來的，是託別人來說的，她那個身體狀況，暫時恐怕是無法親自做什麼了。”
託別人？那就只能是安寧哥了唄，看來是安寧哥終於把她說服了。
想想這母子倆的脾氣，說服老太太的過程肯定相當熱鬧。
那我跟她的‘交易’該怎麼算？
算了，不想了，這些事都等出去再說吧。
“還有哪兩方面啊？聽您這意思，她也不算什麼特殊人物吧？”
我問完，張隊答道：“怎麼不算？這種老太太我們見過不少，能讓她們改主意，不容易啊，呵呵，還有…健民集團的老總史建民，爲了你還特意跑來一趟，那麼大的企業家，親自做這種事，不多見啊。”
史建民，呃…那不是蛋蛋他老爹嘛？不用問，這肯定是蛋蛋逼他爹乾的。
一時間，我感動的眼圈都有些發熱，蛋兒，真特麼夠朋友。
只是又欠了你這麼大個人情，我可怎麼還啊…
“看起來是認識？”
張隊問完，我點點頭說：“嗯，認識…雖然沒有血緣關係，但絕對能算是過命的交情，嘿嘿…”
聽到我的答案，張隊和廖所彷彿同時鬆了一口氣，兩個人臉上的笑容也更飽滿更友好了。
“就說嘛，你這孩子看着就不是一般人，呵呵…”
張隊莫名其妙的誇了我一句，接着說道：“還有一個，這個確實…更特殊一些，就是南天集團的於小舟，小趙啊，你跟咱們於總，是什麼關係啊？”
“南天集團？於小舟？幹什麼的？”
聽到這兩個幾乎完全陌生的名字，我直接又蒙圈了，這是什麼人？
我這反應好像有些出乎這倆人的預料，甚至在我脫口而出這些話的一瞬間，兩人臉上原本的笑容都淡了一些。
眼看這倆人的表情變化如此明顯，我趕忙補充道：“我沒胡說啊二位領導，您說的這兩個名字我真的不認識，雖然好像是有那麼一點點耳熟，但我確定不認識…按您這意思，這人也幫我說情了？他…他挺厲害的？”
張隊看看廖所，廖所臉上沒有任何反應，像是想讓張隊自己看着發揮。
張隊再次看向我，和我對視幾秒才說道：“是啊，於總也幫你說情了，說起來，最主要的也就是他，要不是他一個視頻電話打給了…”
“咳咳…”
似乎是覺得張隊說錯了話，一直沒開口的廖所忽然很刻意的咳嗽了兩聲。廖所這一咳嗽，連我都能看出端倪，張隊自然也立刻就住了嘴。
但他只是停了幾秒，就話鋒一轉繼續說道：“白手起家，三十出頭的年紀，就成了咱們濱海城數得上的年輕企業家，說的直白點，能賺錢的新興領域裏都有他的身影，而且都做出了不錯的成績，跟咱們市長也是能說的上話的人，你說這位於總厲不厲害？”
聽到我的回答，張隊像是想起了什麼，他提醒道：“哦，對了小趙，咱們現在進行的，算是一場私人談話，就當…是朋友之間閒聊，咱們在這裏說的話，等會兒出了這屋，只要你不對外提起，我代表廖所表態，肯定不會有第四個人知道…”
說到這兒，張隊又指了指房頂牆角的監控說：“這些都只能記錄影像，不收聲的，你不用過於…過於謹慎，咱們就是閒聊嘛。”
張隊這話讓我明白，對於我說的我根本不認識那位於小舟這一點，他根本不信。
他已經認定了，我肯定認識於小舟，只是基於某種顧慮所以不敢承認。
但我現在真是有苦難言啊，於小舟，這人咋會幫我說情呢？你認識我嗎？我認識你嗎？你到底…
我忽然靈光一閃，我不認識這人，不代表別人不認識他啊；我不認識他，不代表我不認識別的有錢人啊…比如蛋蛋他爹，我那其實還未曾謀面過的史大爺。
史大爺那個段位，應該跟這個叫於小舟的差不多吧？史大爺既然能出面幫我說情，那他怎麼就不能再找個幫手幫着一起給我說情呢？
兩個人的面子，怎麼都比一個人大吧？何況兩個還都是成功人士。
按張隊的意思，史大爺是親自來了一趟，但這於小舟只是打了個視頻電話，而且直接打給了一個不方便提名字的人，從這一點上來說，這位於小舟，應該是比史大爺更牛批的人物吧？史大爺爲了儘快幫我解決事情，或者說，爲了儘快哄他兒子開心，找個比他自己更牛批的人物幫忙，很合理啊。
看來只有這種可能了。
“怎麼樣小趙，關於這位於總…”
張隊說到這兒就停了嘴，把話頭交給了我。
我撓撓頭說：“這個其實，我也不好說認識不認識，反正就是人情疊人情的事兒吧，唉，多少有點複雜。”
“這麼說…”張隊說道：“你跟咱們於總，確實是有交情嘍？”
我斟酌了一會兒，不甚確定的覥着臉說：“不深，算是拐着彎能說上話吧？”
我說完，張隊看向廖所，廖所臉上剛剛淡下去的笑容又回來了，甚至比剛纔笑的還能開心點。
“就是嘛…”張隊親切的說：“我就說小趙是實在孩子，還挺謙虛的，認識就是認識嘛，對了小趙，你老家是外省的吧？這些人，都是你到濱海城以後才認識的？怎麼認識的這些厲害人物啊？還有你現在的工作，好像不是特別有…”
忽然，一直沒說話的廖所開口道：“哎，這些就不要瞎打聽了，年輕人有年輕人的想法，願意歷練歷練是好事。”
張隊立刻改口道：“對對，是好事，是好事…”接着他又衝廖所說：“那，廖所，咱們今天就聊到這兒？”
廖所點點頭，給了張隊一個含義不明的眼神，張隊微微一笑，一副心領神會的樣子。
接着張隊就站起身說道：“好了小趙，既然已經沒你事了，你可以回去了，以後有事，咱們隨時再聯繫。”
說完他就朝我走了過來。
我趕忙起身問道：“真沒我事了？”
張隊走到我面前，拍拍我肩膀欣慰的說：“一場誤會而已，沒事了。”
說着還主動和我握了握手。
握完手，張隊親手幫我打開房門，我在他的示意下率先走出審訊室，一出門我就看到了在門邊站崗的江雲。
“小云，我走了哈，咱們江湖再見。”看到江雲，我還是感覺蠻親切的，說話也隨意了一些。
張隊笑道：“小云？你們哥倆處的還不錯啊？那什麼，小江，不是，小云，呵呵，帶井月去拿下他的東西，手機什麼的，順便相互留個電話，方便以後聯繫，都是朋友嘛。”
暈，我都忘了，自己手機還在這邊扣着呢。
江雲忽然說道：“留電話…不合規矩…”
張隊滿不在乎的說：“哎，這叫什麼話？哪條規矩也沒說，做警察就不能跟百姓當朋友嘛…你不是正好有話要跟小趙說嘛？趁這機會好好說說，快去吧。”
江雲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了聲“是”，帶着我重新回到了那個挺亮堂的小房間。
江雲從一個櫃子裏幫我拿我的東西時，我問道：“哎，你有話要跟我說？啥話啊？有話直說嘛，客氣啥，快說呀，再不說我可走了，嘿嘿。”
江雲把我的東西交給我，平靜的說：“我沒話跟你說。”
我一邊接過手機給手機開機，一邊問道：“啊？那張隊剛纔那是啥意思？”
說話間，我擡頭看向江雲，他的眼睛裏多了一絲…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