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詭憶小區 >第六十一章 褪色的照片
    天色越來越晚,漸漸的,不再有新客進店,老客也陸續散場,燒烤店終於清閒了一些,安寧哥和小東終於能從各自的操作間裏出來喘口氣了。

    在我的介紹下,江雲跟大夥兒也算是認識了,他少言寡語的性格跟小東倒是挺合拍,倆人往一塊兒一坐,跟倆啞巴似的…

    也許是早就習慣了小東這種類型的存在,所以江雲的加入並不算多突兀,再加上有我強行挽留,等到客人走光,飯店正式打烊,我們這些屬於燒烤店的人開始聚餐喫飯時,江雲也被我拉了進來。

    只可惜這一晚上真給我們都累壞了,聚餐的氣氛並沒熱烈太久,大家就都開始小聲聊起了天。

    某個空檔,王權相打開店裏的音箱,放起了舒緩的老歌,又適當把燈光調暗了一些,一時間,燒烤店彷彿變成了酒吧,讓人有些微微迷醉。

    在這氣氛下,大家都放鬆了下來,酒喝着,天兒聊着,剛纔的喧囂,彷彿已經是上輩子的事了…

    也就是在這聊天的過程中,我才知道,原來安寧哥這幾天一直寸步不離的守在老太太家裏,直到今天下午纔來到燒烤店。

    我今天趕到燒烤店見到他時,他剛到店還不到一個小時。

    而關於老太太去世的事,安寧哥沒對任何人再說起過,偶爾當有些老客跟他打招呼,主動問他時,他也只是打個哈哈一筆帶過,提都不提。

    至於飯店停業好幾天的原因,安寧哥只說是因爲裝修,僅此而已。

    我不太懂安寧哥這麼做的原因,但我很盲目的認爲,他是在用這種方式掩蓋自己的一份悲傷。

    之前我和蛋蛋閒聊時還數次說起過這事,我倆或多或少都覺得,安寧哥對他媽的感情雖然不能說不深,但可能遠沒我們以爲的深,畢竟老太太纔去世沒多久,他立馬就能樂呵呵的重新工作。

    但到此刻我才明白,安寧哥只是在硬撐着罷了,他到底有多傷心,外人永遠無法感同身受。

    不過聽明白這一點,倒是更加驗證了我的一個猜測…還是關於那兩塊骨灰的。

    如果安寧哥那麼晚才離開老太太家,也就能理解,爲啥小東要在那時去偷骨灰了。

    在那之前,安寧哥一直守着骨灰呢,沒法下手啊。

    不過這倒是讓我對王權相的行爲更加費解了。

    有必要這麼着急嗎?改天不行嗎?安寧哥又不可能從明天開始就繼續24小時守着啊,還怕去晚了那東西自己長腿跑了嗎?

    她要那玩意兒到底是爲了啥呢?

    這一夜,我們都沒提於小舟,也沒提今晚的客人中,還摻雜了什麼奇怪的成分,大家只是聊近況,聊今晚,聊各自以後的打算。

    這種氣氛讓我覺得,我們幾個人,好像成爲了某種意義上的家人…

    終於,連小東都打了個哈欠,我們這才決定結束這頓飯局,等有時間再接着聚。

    我和蛋蛋江雲一起離開燒烤店,走到街口一合計才發現,蛋蛋跟江雲竟然順路。

    於是,他倆打一輛車,我獨自打一輛車,大家各回各家。

    回到家中,雖然樂樂離開後的那種孤單感還在,但我今天實在沒力氣再給她發信息了。

    太累了,太渴了,我現在只想喝口水早點睡。

    鑽進廚房,我從燒水壺裏倒出一杯水,端起來一口喝光,又倒一杯,再次一口喝光,這才感覺沒那麼渴了。

    但我覺得我還能喝,於是我又倒了一杯。

    這一晚上喫的,不是冰的就是燙的,現在喝上這麼一口溫開水,當真是暖胃又暖心啊。

    溫開水…溫開水…

    第三杯水端到嘴邊,我卻沒敢再喝,就保持這動作僵了一會兒,把水杯放下,按開了壺蓋。

    蓋子彈起,幾絲蒸汽像炊煙一般緩緩飄出,瞬間消散。

    我把手伸到壺裏,指尖碰觸到壺中水面…是熱的。

    這是我專門買來燒飲用水的燒水壺,通體雪白,不鏽鋼內膽,底座通電加熱,水沸騰後自動斷電,不帶保溫功能,燒完的水放在壺裏不管的話,三到四小時,水溫就會降到燒之前的溫度,購買鏈接點擊屏幕左下角小黃車…

    我從早上出門到現在回來,至少過了三四個‘三到四小時’了,水怎麼還是熱的?

    “樂樂!”

    一股說不清的情緒涌上心頭,我大喊一聲衝出廚房,到臥室一看…沒人。

    再到衣帽間一看,沒人。

    回到客廳,我四下看了一圈,只有衛生間的門還是關着的,而且我回家後一直沒打開過。

    裏面有人?

    我甩開腿就朝衛生間跑了過去。

    不過六七步遠的距離,我幾乎瞬間就跑到了衛生間門口,但在決定開門的一瞬間,我腦海中忽然冒出個念頭。

    如果衛生間真的有人,但卻不是樂樂而是其他人呢?

    如果這人進我家的目的不是很友好呢?

    我不該進衛生間的,我應該先出去看看消防箱。

    據我所知,全世界只有三個人知道那裏有備用鑰匙。

    一個是我,另外兩個就是蛋蛋和樂樂。

    所以如果那鑰匙有人動過,也就意味着,進我家的是這兩個人中的一個,那就沒什麼好怕的了。

    如果鑰匙沒動過…那再說沒動過的。

    腦子想明白這一點的同時,我的兩條腿還沒想明白。

    出門去檢查備用鑰匙的指令只來及傳遞給了右腿,左腿卻還在執行要進衛生間的指令。

    電光火石間閃過這些念頭的同時,我的兩條腿也擰起了麻花,左腳纏右腳,右腳絆左腳,就彷彿在一起生活了足夠久的兩口子似的,已經擦不出愛的火化了,但可以輕易擦他個頭破血流。

    一纏一絆之間,我上半身成功失控,朝着衛生間門就斜撲了過去。

    條件反射下,我一隻手朝着衛生間門把手就抓了過去,還好,被我成功抓住了。

    抓住是抓住了,但身體的慣性還在,而且直到抓住我才發現,衛生間門是虛掩着的,沒鎖沒卡,抓住門把手之後,這門把手就成了我的圓心,身體其他部分則組成了這圓的半徑,斜着衝進了衛生間…

    我使勁控制着身體,勉強沒讓自己撞到牆上,但被甩進衛生間的一瞬間,我還是沒太把握好。

    另一隻還攥着手機的手,完全失控的按在了一進衛生間的洗手池上方的大鏡子上。

    手機砸在玻璃鏡面上,頓時“咔嚓”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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