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有事兒喜歡自己悶在心裏這一點,我倆簡直太像了。
其實我倆之所以會形成這種性格,原因倒也是一樣的。
從小對某種重要親情的缺失,讓我倆明白,說,不能解決任何問題,甚至萬一‘說’不好的話,還會讓問題變得更難解決。
做就行了,而且是獨自去做。
畢竟我們從小就習慣了,遇到問題,只能獨自迎着問題上,我們身後沒有任何倚仗,只能靠自己。
不過…如果在獨自面對問題時,能遇到一些從天而降的助力,那感覺必然是極爽的。
這一次,蛋蛋家就要當王慶魁的這種‘助力’,幫王慶魁面對眼前的問題。
史大爺多少喝了點酒,所以是蛋蛋負責開的車。
和南天集團一樣,健民集團的核心辦公地點所在地,也在市南區的某棟寫字樓裏。
和南天集團不同的是,南天擁有的是一整棟寫字樓,健民只擁有某棟寫字樓的其中幾層。
對我來說,這兩者之間其實沒什麼區別…反正我都買不起。
行車途中,史大爺一直沒閒着,他一直在打電話,甚至直到我們仨已經進了健民集團,史大爺的電話都沒停。
而且史大爺電話還沒打完時,就開始陸續有員工趕到了。
這次來的員工和之前我見過的其他員工不太一樣,今晚這些員工的年齡明顯要大一些,有的甚至看着比史大爺歲數還大。
而且從這些人的穿着氣質來看,應該都是健民集團的領導層。
大半夜被叫來加班,這些人沒有一丁點怨言,甚至還都挺興奮。
似乎能在這時候被史大爺一個電話叫過來,是對他們的莫大認可。
管理層終於到齊後,史大爺便讓所有人一起跟他進會議室開會。
對,所有人,也包括我。
我大概能猜到史大爺開會要說的內容,而我又發自肺腑的不喜歡開會,再加上這些人都是健民集團的核心人物,說不定其中有不少人都是拼搏了好多年,纔有資格參加這場會議的,我這麼冒冒失失從野外突然冒出來,就擺出一副跟這些人平起平坐的架勢,也要參加人家的核心會議,那肯定不合適,甚至有可能影響小史總在他們心目中的形象。
所以我就拒絕了史大爺。
蛋蛋一開始還勸我,讓我跟着開會長長見識,但眼看我態度堅決,蛋蛋似乎看出了我在想什麼,於是最終也沒強求,放我自由活動後,他們就一起進了會議室。
會議室的隔音效果很好,門一關上,整個世界都安靜了。
我漫無目的的溜達到巨大透亮的落地窗前,沿着窗邊溜達了沒多遠,忽然站定腳步朝外看去,不由得咧嘴笑了一下。
從這裏竟然可以看見南天集團耶。
雖然距離不算太近,但遠處那棟大樓上亮着的‘南天’兩個字,實在是太扎眼了,我想忽略都不行。
而且,雖然史大爺家的健民集團,只擁有這棟寫字樓的其中幾層,但卻是這棟樓裏比較靠上的樓層。
起碼我現在身處的樓層,就是58樓,遠比於小舟那棟最高只到38層的南天大樓高多了。
真不知道,史大爺當初把公司位置定在這裏時,是不是也有這念頭…
健民集團的核心會議,一共開了一個多鐘頭,這一個多鐘頭裏,我又陷入了之前每次陪蛋蛋在工地工作時,都會冒出的那份自我懷疑:我來這兒幹啥?我特麼能起啥作用?這兒有啥好玩的?既然這麼無聊,我是不是該回家睡覺?
就在我無聊到快要原地睡着時,會終於開完了。
但散會後,這些人中的絕大多數人都沒離開公司,而是直接開始工起了作。
至於離開的那些,看起來也不像是要回家睡覺,而是要去其他相應的崗位繼續工作。
深夜的健民集團,突然就忙碌了起來,所有人都忙了起來……嗯,除了我。
也許是怕我覺得被冷落,蛋蛋很快就給我派起了活兒。
準確的說,是讓我給他當起了跟班,他幹啥,我就跟着一起跑跑腿啥的。
其實我本來是不想幹的,我特想跟蛋蛋請個假回家睡覺,但陪蛋蛋忙了沒一會兒,看着巨大辦公室裏忙碌不停的這些人,聽着他們偶爾或哽咽或興奮的說着“總算雲開見月了”“總算有個結果了”“總算老天沒虧待我們健民”之類的話,我莫名的也有些受感染,於是很快也進入工作狀態,跟他們一起忙到了天亮…
天亮之後,早上八九點之間,又陸續來了不少員工。
眼看人越來越多,在正式開工之前,蛋蛋叫上我,一起離開了公司。
坐在蛋蛋的車上,眼看汽車行駛的方向越來越不對勁,我便衝蛋蛋問道:“蛋兒,咱這是去哪兒?去我小區?”
蛋蛋打着哈欠說:“啊,真聰明。”
我有些不解的問道:“去我小區幹啥?”
蛋蛋答道:“送你回家睡覺啊,熬了一夜你不困啊?正好白天沒事了,各回各家各補各覺。”
我有些無語的衝蛋蛋翻了個白眼問道:“我了個去,那你特麼讓我熬什麼夜啊?既然白天沒事,那咱爲啥不昨晚好好睡覺,今天白天再正常上班呢?”
蛋蛋訕笑着說:“嘿嘿,熬夜工作顯得咱敬業嘛…不是,這不是也沒想到事情比想象的複雜嘛,本來還以爲,一晚上就能把準備工作都做完,那天一亮咱就可以直接接我叔去了,沒想到一晚上過去,整體進程才忙了一半不到…唉,於小舟可真是人死臭塊地,人走冤魂還在…這些日子,公司裏有些管理層都習慣於小舟的暗中幫助了,好多事情做起來都沒以前有效率了,我特麼…”
說到這兒,蛋蛋打開轎車天窗,像是給自己提神,又像是在發泄情緒般,擡頭衝着天空大喊道:“姓於的!我日你大爺!健民跟你不共戴天!”
喊完,蛋蛋就關上天窗,繼續開車。
看着蛋蛋佈滿血絲還有些黑眼圈的雙眼,我有些心疼的說:“那就等於,反正今天王慶魁肯定出不來是吧?那回我家咱好好補個覺吧,睡飽再說。”
蛋蛋笑道:“你補吧,我還得接着忙。”
我問道:“有啥好忙的?再忙還不讓人睡覺了?你這什麼工作?你老闆怎麼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