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詭憶小區 >第一百五十一章 無事不關
    時至今日,我還是會時常想起,我和安寧哥剛認識那晚喫的那頓飯。

    在那頓飯上,安寧哥給我講了許多鬼故事,但他最終卻向我傳遞了一個他對‘鬼’的堅定態度:他不信。

    他不信世上真有鬼,即使他媽媽在他小時候給他講了無窮無盡的鬼故事,他也不信世上真有鬼。

    但現在,他卻彷彿是信了。

    當年他之所以堅定的不相信世上有鬼,這其中有幾分是經過合理推理得出的科學結論,又有幾分是純粹出於少年人的叛逆,純粹爲了跟母親叫板才這麼堅定的,我想,他自己可能都不清楚。

    就像現在,他忽然彷彿又徹底相信鬼神了,這其中有幾分是他真的發現了鬼魂存在的證據,才讓他合理產生這種念頭的,又有幾分是因爲思念亡母,因思念而導致的,也許他自己依然說不清。

    他說不清,我這個旁觀者也看不清,不過有一件事卻是我這個旁觀者知道,安寧哥這個當事人不知道的。

    那就是,如果於小舟之前的瘋狂暗示是真實準確的,那安寧哥想他媽媽時,選擇來平安裏釋放思念,倒是來對了。

    可如果真是這樣的話,也就意味着,安寧哥媽媽的屍體真是平安裏的人給調的包,屍體現在真的在平安裏,那平安裏的人又爲什麼要這麼做呢?

    安寧哥又是怎麼知道這一點,並因此跑到這邊的呢?

    不對,安寧哥應該是不知道屍體在這小區的,他要是知道的話,憑他的脾氣,至少也得闖一闖這小區,不至於在小區外面傻站着。

    想媽了就來了平安裏,來了平安裏卻又不進去,只是傻站在小區外,這算什麼操作?

    他問我信不信世上有鬼,難道是他媽媽的鬼魂告訴他,自己的肉身在平安裏?但他不確定那鬼魂是不是真的,所以才只是來到了平安裏外,卻沒進去?

    託夢?

    我忽然想到了這種可能。

    如果是安寧哥夢見年他媽媽跟他說,自己現在在平安裏,所以安寧哥才跑到這裏,卻不敢進去…似乎很合理啊。

    因念而夢,因夢而來,來了纔想起,那只是一場夢,於是就猶豫了…

    想到這裏,我試探着衝安寧哥問道:“安寧哥,您最近…是不是做過什麼奇怪的夢?”

    安寧哥看向我,悽然一笑,這笑彷彿是在跟我說:就知道你會這麼想。

    我有點尷尬的撓撓頭,想說點什麼來扭轉一下安寧哥難得的傷感情緒。

    還好,安寧哥依舊是那個鋼鐵直男,不用我開口,他就自己咧嘴一笑,主動轉移話題道:“小舟給了我三天時間,讓我處理自己的事,之後我就要踏踏實實跟他開工了,今天本來算是第一天,但因爲一大半天都在忙活他讓我做的事…”

    安寧哥指了指他的新發型和新衣服,以及身後那輛新車,示意這就是於小舟要他忙活的事,這才接着說道:“所以我跟他商量了一下,三天時間,從明天開始算起,今天白天,我和小相說了我的決定,小相…小相很不開心,呵呵,倒也不意外,她這人一向就這脾氣,只是我說把店關了,她卻死活不肯,我不在,小東也不在,今晚她一個人硬給店開了張,剛來兩桌客人,她就忙不過來了…無事雖然不大,但不管多小的飯店,一個人,怎麼可能忙的過來啊。我晚上去了店裏一趟,看到小相手忙腳亂的,就準備上手幫忙,結果…被小相給趕了出來。”

    聽安寧哥的語氣,似乎無事燒烤店關門帶給他的失落,遠比他得到現在這工作所帶給他的喜悅,要濃烈的多。

    於是我便很市儈的問道:“安寧哥,於小舟一個月給您開多少工資啊?比開燒烤店賺的多不?”

    安寧哥有些哭笑不得的說:“我跟小舟還沒談起工資待遇的事,但是…”安寧哥指了指自己身上說道:“別說這輛車了,就小舟給我搭的這身衣服,就抵得上無事一年的營業額,你說哪邊賺的多,呵呵…”

    “那不挺好的嘛?”我說道:“按這比例,燒烤店關了得了,您一個人賺的肯定也夠養家的了。”

    安寧哥搖搖頭說:“小相不是這麼想的,她要是在乎錢的話,當初就不會放棄…就不會跟那時的我了,她想要的,是更高級的東西…唉,店她願意開就開吧,總有撐不下去的時候,夢想再美好,現實總是殘酷的,總有她徹底忙不過來的時候,等到了那時,她自然會關門。”

    說到最後,安寧哥的語氣頗顯無奈。

    我撇撇嘴,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安寧哥自顧自說道:“小相一向主意大,我也一向做不了她的主,那就隨她去吧,說起來…井月,正好碰見你了,那個孟廠長那邊怎麼樣了?我這三天也沒什麼其他事了,要不陪你們一起忙忙孟廠長的事?早點忙活完孟廠長那邊,小東也好早點回店裏,給小相幫忙…同時也算是讓我回報一下你跟蛋蛋兄弟,最近爲了我跟小舟的事,可把你倆坑慘了,呵呵。”

    “沒有沒有,咱們自己兄弟之間不存在坑不坑的,不過要是說起孟廠長…”我說道:“聽說他今天已經醒了,醒來後就一直裝傻,目前還沒跟史大爺撕破臉,就硬裝糊塗,這…您有辦法嗎?”

    “想辦法?”安寧哥苦笑着搖搖頭說:“我更擅長的,還是實際操作,無論什麼項目都行,我都可以,不過要說想辦法,還是小相或者小舟他們比較拿手,只不過要是現在想麻煩這倆人的話…唉,還是算了,井月,你跟蛋蛋兄弟說一聲,有什麼需要人動手操作的,他如果找不到合適人選的話,起碼接下來三天裏,隨時找我,什麼事都行,哪怕是…殺豬宰羊,吹燈放火,我都可以,而且肯定做的乾淨。”

    ‘殺豬宰羊,吹燈放火’,安寧哥說出這八個字時,我莫名清晰的覺得,他說的其實是另外四個字:殺人放火。

    所以他這八個字一出口,我就有種不寒而慄的感覺,這種感覺讓我忽然想起了許久之前的那個寬帶營業廳,眼看情緒到位,我乾脆衝安寧哥問道:“安寧哥,話說…當初您媽媽把我送進派出所那事兒,您還記得吧?”

    安寧哥問道:“當然記得,井月你…你還記恨我媽…”

    “不是不是,我不是這意思…”我趕忙否定了安寧哥,接着說道:“我就是純粹好奇,您母親當時怎麼就認準那個營業廳是您炸的了?那個…那個營業廳爆炸,不會真跟您有關係吧?”

    安寧哥理所當然的說道:“怎麼會有關係?你去查監控,或者查我當天的微信記錄,或者問店裏的客人,你都能知道,爆炸發生時,我人就在店裏,我總不能遙控炸彈吧,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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