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不遠處,一個熟悉的身影正跟守株待兔似的,守在負一層走廊裏。
是金錯。
我默默轉回身,剛往外走了兩步,金錯就在我身後叫道:“轉過來。”
我閉着眼說道:“別鬧,夢遊呢。”
說完,我就準備繼續走。
“轉過來。”
金錯加重語氣又說了一遍。
我無奈的轉過身,再次緩緩睜開眼,看向金錯,頓時驚喜的喊道:“哇!錯哥?這麼巧,你也夢遊啊?”
金錯沒接我的話頭,幾步走到我近前,說道:“你還真是一會兒都不閒着,膽子也夠可以的,不怕你房東殺個回馬槍,發現你是裝的啊?”
眼看金錯已經把話挑明瞭,而且從音量來看,他在說這話時完全沒任何顧慮,一時間,我也放鬆了一些,恢復正常語氣,衝他說道:“有您在呢,我有啥好怕的?對了錯哥,剛纔我房東…”
“別聊了…”金錯打斷我說道:“有些事該防還是要防的,你先回去吧,好好睡覺,等明天睡醒了,去天台找我…在找我之前,不準找珊珊,更不準把你房東剛纔的話轉述給珊珊,明白?”
我說道:“明白,那我回去了,晚安了您吶。”
說完,我扭頭剛要走,金錯又在我身後說道:“接着演,還按剛纔那麼走…尤其走到你家門口時,你就當你房東正在盯着你,演的認真一點。”
“收到。”
我再次答應一聲,放慢腳步閉上眼,跟個快樂的瞎子似的,慢悠悠的順着樓梯回了樓上。
有了金錯剛剛這話,我也不用着急了,正好,我回去把思路好好捋順,有啥疑問,明天一早見到金錯時,直接問他就是了。
回到我家門口,看着打開着的防盜門,回想着剛纔金錯說過的話,我忽然冒出一個很糾結的念頭。
這防盜門現在是開着的,那我回家之後,需要關上它嗎?
在被瘴氣控制行動的前提下,到底是像執行肌肉記憶一樣,進門後隨手關上房門才正確,還是假裝已經忘了門的存在,開着門就行呢?
我正在猶豫不決,忽然,耳邊傳來‘咔噠’一聲,緊接着,就是一陣絲滑的開門聲。
是距離我家頂多兩三米遠,我入住這麼久以來,從沒開過門的隔壁鄰居,4204號,開門了。
今天之前,我一直以爲這房子有可能是空的呢,因爲我根本沒見這家開過門,也從沒見過這家的任何人,但現在,門卻開了,開的非常自然。
隨着開門聲響起,幾聲‘噶噔噶噔’的腳步聲過後,我耳邊再次傳來了房東的聲音:“不知道該不該關門?還是不知道該不該進去?嘿嘿,你還真是傻,你中了瘴氣也比別人中瘴氣的反應更傻,也就你這種傻子纔會…”
說到這兒,房東的語氣逐漸又惡毒了起來,音量也提起來一些,但她似乎也同時意識到了什麼,忽然就住了嘴,沒再繼續說下去。
其實她什麼都不用說,因爲她說了我也聽不進去。
此刻,我的腦子正在揹着她瘋狂旋轉,她的突然出現,讓我忽然明白了好多事。
我還記得,蛋蛋當初第一次來我這兒時,就被我隔壁防盜門上裝的那個智能門鎖吸引了注意力。
至於這鎖爲什麼這麼貴,後來閒談時,蛋蛋偶爾也跟我提起過。
他說,那個門鎖很強大,各種功能都很齊全,其中有一項功能特別‘陰間’,就是動態感應功能。
簡單說就是,只要提前設置好的話,一旦有人靠近這鎖,或者說,靠近這門,哪怕只是經過,只要這人在動,那這門鎖上的相關監控都會瞬間啓動,開始直播門外的情況。
而現在我知道了,我一直以爲沒人住的隔壁,其實一直有人住,這人,就是我房東。
難怪呢,難怪我房東能對我的行動把控的這麼精準,難怪我出來進去的從來沒碰見過隔壁鄰居,難怪她能輕易的進出我家還不被我發現。
有這門鎖在,都不需要別的高科技,我每天什麼時間出去,什麼時間回來;什麼時間在家,什麼時間不在家,她都能知道的清清楚楚。
再加上我倆這居住距離,她不針對我做點啥,都白瞎這一番苦心了。
話說回來,一想到我自從入住這小區以後,我房東就一直躲在我隔壁監視着我,這感覺讓我特別想說…有錢真好,連班都特麼不用上,跟我一樣…
“走了…走了,你走就行…對,對走…進去吧,你進去了,姐給你關門,嘿嘿…”
房東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語氣像是誘拐小紅帽的大灰狼。
我稍微思考了一下,便繼續閉着眼,配合着房東的引導,邁步回了家。
‘砰’的一聲,防盜門關閉,接着我便聽到了房東隔着門走動的腳步聲。
她回她家去了,沒跟着我進我家。
直到門外傳來隔壁關門的聲音,我房東的腳步聲徹底消失,我才終於鬆了一口氣。
既然房東還需要裝那麼個智能門鎖,才能監視我的行動,那就說明,我房東沒有千里眼順風耳一類的超能力,她想監視我,也得藉助現代科技。
而之前在種種機緣巧合下,安寧哥幫我家做了一次徹底排查,幫我確定了我家沒有任何監控設備。
換句話說,只要防盜門一關,我起碼暫時是安全的,連我的隱私都很安全,沒人能看到我的狀態。
那我就不用再演了。
我緩緩睜開眼,沒開燈的家裏一片漆黑,但因爲我剛纔一直是閉着眼的,對黑暗適應的很快,所以即使不開燈,也能看清家裏的大體情況。
沒啥改變,一切如常。
算了,睡覺吧…
回到臥室,躺在牀上,我輾轉反側許久,到外面天色似乎都已經開始發白時,我才終於睡了過去…
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心裏裝的事情太多,所以即使沒定鬧鐘,而且我睡的也很晚,但天亮後我醒來時卻發現,手機上顯示的時間還不到早上八點。
不過因爲心裏惦記着和金錯的約定,於是我便沒睡回籠覺,匆忙起牀,上廁所洗漱了起來。
只是洗漱時的幾個噴嚏讓我知道,我房東確實有兩下子,她說對了,我好像確實感冒了。
洗漱完畢,打發完早飯,又特意多喝了兩大杯熱水幫自己抵抗感冒病毒,我纔出門坐上電梯,直奔十八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