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穩疾馳的汽車上，我坐在後座，衝小助理問了一句。
剛纔一通電話，小助理成功把我從家裏叫了出來。
畢竟在我變身成‘小趙總’的這段時間裏，關於工作上的事，小助理還沒出過錯，所以他以工作爲名要我臨時跟他回一趟健民總部時，我根本沒想過他有沒有騙我的可能。
我關心的只是，健民出了什麼問題，才需要我大半夜突然回去？
雖然我已經知道了小助理是健民的‘內鬼’，但關於已經暴露這件事，小助理自己肯定是不知道的。
所以我深刻相信，明面上關於工作的事，他肯定仍舊會表現的兢兢業業…和過往一樣。
我問完後，小助理很誠懇的說了一段很沒用的廢話：“辛苦您了小趙總，確實是挺重要的事，要不是實在沒辦法了，也不敢這時間打擾您。”
小助理說完，我不用細想就發現，他這段話真是…一點有用信息都沒有。
我說道：“談不上打擾不打擾…行吧，你好好開車吧。”
既然小助理不說，那我就不問了，等到了健民再說吧。
“小趙總，您喝酒了吧？”小助理說道：“那您先睡會兒吧，等到了我叫您。”
我輕輕“嗯”了一聲，沒接小助理的話，也沒閉上眼。
透過車內後視鏡，我心思亂轉的同時，眼睛卻在直直的看着小助理。
小助理開車很專心，不過偶爾轉彎時，他的視線也會各種漂移，時不時就會和我的視線相交在一起。
每當這時，小助理都會露出個很程式化的笑容。
我一直覺得，小助理這挺標準的微笑，是專門練過的，但他比一般人練的好，除了笑的很標準外，還很真誠。
我就這麼盯着他，一邊盯一邊想，這麼好的小夥子，要是沒當內鬼的話，應該是前途無量的吧？
不說史大爺和蛋蛋會對他如何，起碼站在我的立場，我原本是非常喜歡他的。
而且我時常在想，等健民的某幾個老股東歲數到了，不得不離開，有了培養新股東的空間時，如果我還掌控着健民的某些權力，那我一定會把小助理當成培養對象。
可惜他卻選擇了當內鬼，那就只能把他當內鬼對待了。
這顆棋子…我又該如何運用呢？
無數個計劃在我腦內鋪陳開來，有的可行，有的可笑，有的可笑死我了…
“小趙總，其實，我真的挺羨慕您的…”
也許是看我一直瞪着眼，毫無睡意，小助理忽然像是起了閒聊的興致，主動跟我客套了一句。
我問道：“羨慕？”
小助理說道：“是啊…您可能不知道，其實我比您還大半歲呢，呵呵，可您達到的成就，就是再給我十年，我都未必能達的到。”
我說道：“我這不叫成就，說白了就是運氣好而已，你要說這個的話，那真沒什麼好羨慕的。”
“運氣也是實力的一種啊…”小助理語氣誠懇的說：“半個月前，我應邀參加同學會，因爲我現在是在給您當助理，所以我那幫同學都挺羨慕我呢，他們問我打聽您，我就給他們講您的事蹟，等我說完，他們都不羨慕我了，只剩崇拜您了，哈哈…”
小助理誠懇的說：“當然算！不，不能說算，應該說根本就是！其實所謂運氣，不就是‘選擇’嘛？要有足夠的眼界，閱歷，學識來做支撐，人，才能做出正確的選擇，走上正確的路，所以，運氣當然也是一種實力。”
我心有所感的說：“是啊，人啊，一定要選擇正確的路，萬一一不小心走錯了，可要及時調頭，不然…可能後悔都來不及。”
“可是…”小助理說道：“有些路，一旦選擇了，就回不了頭了…不是每個人都能像您一樣，一次就選對，而且是王炸級別的選對，有些人，可能壓根就是被動做出的選擇…他們，壓根沒有自主選擇的權力…”
我看着窗外逐漸稀疏的路燈，說道：“也許吧，就像現在，雖然這不是去健民的路，但，你也不打算回頭了，對嗎？你看，我也只能被動的跟着你走，沒有選擇。”
小助理沉默幾秒，說道：“嗯…回不了了。”
“那咱們這是去哪兒？”
我問完，就拿出了自己手機。
小助理說道：“帶您去見一個人，您不用報警，對您來說，不是壞事…甚至是好事。”
“好事？真是好事的話，你可以光明正大一些，起碼不需要對我用‘騙’的。”
我有些不屑的說完，小助理說道：“是…是怕您不想見他。”
我問道：“誰啊？”
小助理說道：“等到了您就知道了…您還是不要報警的好，報警也沒用。”
我笑道：“牛批的，咋？對方是賣警服的啊？”
小助理張了張嘴，不置可否的說：“您到了就知道了。”
聽到小助理這說辭，想到他的真實身份，我已經隱約猜到了對方是誰。
只是我卻不明白，這次，丫又是要整什麼幺蛾子。
接下來的路程，我和小助理都沒說話。
小助理專心的開着車，不知道在想什麼，眼睛偶爾會泛起一絲晶瑩。
我安心欣賞着窗外風景，時不時看一眼手機地圖，查看我所在的具體位置。
許久，汽車終於停了下來，看了一眼窗外，我就認出了這是哪裏。
這裏是濱海城很有代表性的一片海，因爲這片海有一塊很像老頭子的礁石，所以被稱爲‘石老頭海水浴場’。
雖然名爲海水浴場，但因爲這片海的礁石非常多，在礁石的作用下，水下到處都是漩渦暗流，所以老濱海城人都不會上這片海里游泳。
而且，雖然有明碼標價的大牌子在海邊支着，牌子上用誰都能看的懂得漢字提醒着：水下礁石暗流各種危險，不想淹死就別下去。
但每年夏天，漁船都能成功從這片海里打撈出全新的屍體。
只是因爲他們已經是屍體了，所以也無法告訴我們，他們到底是不識字，還是不認命，還是不想活。
也是因爲這方面原因，所以這片海特別清淨，平時很少有人來，就算有遊客，基本也只會在沙灘上兒，離大海遠遠的。
這地方…太適合殺人了，弄死扔海里，就是一場人人都不會覺得意外的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