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爺也沒問我還有沒有其他想說的,在最後又叮囑了我幾句後,他就按下牀邊一個按鈕,讓安寧哥和醫護人員全都回到了房間裏。
接着,他和安寧哥簡單聊了幾句家常,就說自己累了,讓安寧哥帶我離開。
當然,在和安寧哥聊家常時,青爺的語氣,跟面對我時完全不同。
硬要說起來的話…倒是有點像史大爺在面對我時的那種態度。
不是自己人,勝似自己人,是個優秀的長輩。
回城的路上,安寧哥並沒問我打聽,在和青爺單獨相處的那點時間裏,我倆都聊了些什麼。
他只是先誇了誇我讓他迴避之前的表現,他覺得我表現的比他預料的要好的多,沒想到我能那麼淡定。
接着他便問我,我要跟青爺說的話,今天是不是已經都說完了?以後還有沒有再來找青爺的必要?
對這個問題,我沒直接回答安寧哥,我只是告訴他,今天確實已經沒什麼好說的了,至於以後…我現在也不確定。
之所以會這麼說,是因爲青爺剛纔最後給我的那幾句叮囑。
青爺跟我說,如果我真能找到那溺水孩子的家長的話,就帶來見他。
但是,這件事不要驚動安寧哥,不要讓他知道。
我不知道青爺這麼叮囑我的真實用意,只能在心底猜測,這也是考驗的一部分。
確實,雖然這件事跟我和青爺要合作的事,完全沒有關係,但如果這點事我都辦不好的話,那估計人家也不會把我當回事。
安寧哥依舊對我足夠尊重,我不願意說的話,他從不強迫我說。
不過眼看我話不多,他倒是又跟我聊起了青爺的一些往事。
一聊起過去,不經意間,安寧哥就流露出了一絲別樣的傷感。
我知道,這是‘過來人’都懂的那種傷感,不一定是真傷心,只是對舊時光的一種緬懷。
看到好像是自己不小心把安寧哥的心情給搞差了,我趕忙調整狀態,跟安寧哥聊起了儘量歡快的話題。
一邊聊着天,等我們返回市區時,已經臨近中午了。
在路邊大排檔喫完午飯,爲了表示今天對安寧哥的感謝,下午,我陪着他忙起了燒烤店的事情。
安寧哥也沒跟我見外,他完全把我當成了成年版的小東。
而我呢,則把自己當成了幼稚版的自己,我倆去進貨時,看着年貨大集一般的批發市場,我硬拉着安寧哥逛了好一會兒,全當提前過年了。
進完貨回到店裏,打掃衛生,備貨備菜,又是好一通忙活。
等終於忙完了,打開門準備營業時,我和安寧哥就陷入了意料之中的尷尬…沒客人。
面對這場面,我便又跟安寧哥說起了江雲之前對於這家店的推測。
也就是,因爲於小舟的原因,燒烤店有可能會被人針對。
對此,安寧哥只是淡淡一笑,沒太在意。
老實說,從安寧哥這態度裏,我也看不出,他到底恨不恨於小舟。
他能平靜面對店裏的窘境,那是他境界高,不過眼看着店裏實在沒生意,我多少有點心急了。
正好和安寧哥聊到了江雲,於是我便一個電話打了過去,讓江雲晚上來店裏喫飯,我請客。
江雲答應的倒是挺痛快,聯繫完他,我就聯繫小東,聯繫完小東…我忽然發現,憑我的人脈,還能叫來店裏的人,好像就只有王權相了。
唉,算了,喫完飯早點回去吧,有點想念我那出不了門的蛋蛋了…
要不等那塊新地皮起來了,我忽悠安寧哥,讓他把店搬到那裏?
好主意…
胡思亂想着,閒極無聊的等待着…
可能是實在無聊,安寧哥最近都有時間研究新菜色了。
只不過,他研究的方向多少有點詭異。
尤其當他把那根烤香蕉遞給我,我看着灑在香蕉皮外的孜然粉和辣椒麪,認真的詢問他,這香蕉需不需要剝皮喫時?看着安寧哥陷入深思的糾結模樣,這種詭異感更濃了…
天色越來越暗,我站在燒烤店門口,正在猶豫要不要給左手加個手絹,給右手加一把瓜子,然後吆喝幾聲攬攬客時,耳邊忽然傳來了江雲的聲音:“井月!你早來了吧?不好意思哈,久等了。”
看看江雲,再看看已經黑透的天色,我問道:“你這啥情況?又被迫加班了?你們這社會主義企業怎麼比我們資本主義公司還狠?”
江雲笑道:“不怪領導啦,早上我有事去了趟高新區那邊,臨近中午才趕回去,確實耽誤了一些工作,是我自己的問題。”
“嘿嘿,我們健民的員工要都像你這麼自覺,估計下個月就能榮升亞洲五百強了,年底我高低一人多給他們發一雙襪子當年終獎,走啦,點菜去,話說我今天也去高新區來着…”
一邊和江雲閒聊着,我一邊帶他走進店裏,拿起菜單點了起來。
“子丹呢?他怎麼沒一起來?”
江雲看着菜單問了一句。
我隨口說道:“他加班,不用管他,咱喫咱的就行。”
“哦…”江雲答應一聲,這纔開始點菜。
噼裏啪啦點了至少四人份的菜量,把菜單交給安寧哥,自己動手倒了一紮散啤,又給江雲拿了罐冰鎮可樂,我才返回座位。
只有我們兩個客人,烤串上的飛快,我和江雲一邊喫着喝着,一邊聊着天。
聊着聊着,江雲又一次提到南天時,我忽然想到了青爺交給我的任務。
仔細想想,江雲可是個警察唉,對那對夫妻,他應該挺了解的吧?
於是在江雲說話的空檔,我便衝他問道:“哎,小云,說起治安這塊兒,最近早上新聞老播的那對夫婦,就孩子溺死在石老頭的那個,這你聽說過吧?”
江雲說道:“那可太聽說過了,怎麼,你對這兩口子感興趣?”
我說道:“不是感興趣…那最近天天早上的新聞都是這倆人,想不注意都不行啊,你知道那是啥情況不?咋還沒完沒了的?新聞我也沒聽全過,到現在也沒弄明白具體是怎麼個事兒。”
江雲有些哭笑不得的搖搖頭,說道:“唉,就這點事啊,說起來倒是挺簡單…一家都是外地人,孩子獨自在濱海城上學,外地人嘛…不是說外地人不好的意思哈,就是說外地人剛到濱海城的話,他們往往都會是這樣,喜歡海,卻不懂海,更不知道哪片海其實很危險,就算明明白白的把提示牌掛出去,有時候因爲認知習慣的問題,掛了他們不一定看,看了他們不一定當回事,小孩兒就獨自下海了,石老頭那一片嘛,不淹死才奇怪呢,結果這不就…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