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詭憶小區 >第三百五十七章 各自安好
    昨晚八點左右,我正在陪安寧哥給於小舟燒紙。

    我忽然想起一個有些印象模糊的典故,說是在曾經的某個朝代,好像是明朝吧?反正比錯哥他們生活的那個朝代要早。

    在那時,有一屆皇上特別不着調,天天啥正事都沒有,就喜歡打聽大臣們的八卦。

    什麼?張丞相媳婦跟府上的廚子睡了?趕緊打聽去,這是大事!

    什麼?李宰相把自己府上的廚子睡了?趕緊打聽去,這也是大事!

    什麼?廚子也是男的?加速打聽!

    什麼?趙將軍要起兵造反?小事,沒勁,換下一家繼續打聽…

    俗話說‘上有所好下必甚焉’,明確得知了陛下的喜好,本職就是伺候皇上的那幫太監們,立刻就來了精神,挑出一幫視力好聽力好外帶跑的快的選手,組成了一支專門幹這事兒的隊伍。

    這隻隊伍,就是那位皇上的‘天眼’。

    這隻隊伍的專業水平是相當了得的,一度取得了很是不錯的成績。

    而這缺德皇上打探到這些消息後,就喜歡嚇唬對應的大臣,好顯得自己知道的多。

    比如早朝時,皇上會問某個大臣,你昨晚喫的啥晚飯啊?欺君可是死罪,你要實話實說噢。

    大臣說,昨晚喫的韭菜餃子。

    皇上問,真是韭菜餃子?沒別的了?你可想好了再說,說錯了我真弄死你啊。

    大臣啪嘰一跪賭咒發誓說,真的就是韭菜餃子,下官清貧,連雞蛋都沒捨得放,真沒別的了。

    皇上就說,大膽,竟敢欺騙朕,你明明還喫蒜了!朕的天眼看的清清楚楚呢!來人,把這欺君逆臣拖出去砍了,滿門抄斬,抄完以後把他跟他家那個廚子埋一塊兒。另外再賞賜天眼成員一人一斤雞蛋,以資鼓勵,朕的天眼,真是太好用了。

    除了這種純內容方面的干涉外,這皇上偶爾還會讓自己的天眼乾點更缺德的事兒。

    比如半夜到了某個大臣家裏,看到大臣正陪着倆小妾和一個廚子打麻將,天眼把消息傳回宮中,皇上心血來潮了,就會讓天眼偷偷給大臣換掉某張麻將牌。

    具體怎麼換呢?大概就是偷走一張九餅,換上一張東風,大臣要趕上單吊九餅,那等到第二天上朝都吊不到。

    不過這種操作的難度,就比純粹打聽消息要大上許多了,所以有時候難免出岔子。

    據說有一次,天眼太監們把陛下的指令給搞重複了,那一夜,那位大臣家裏那場麻將大賽,打到最後,桌上一百零八張麻將牌,全成了白板。

    大臣還以爲這是皇上給自己的暗示,於是天還沒亮,就帶着一家老小一人一條白綾,全吊在了自家房樑上。

    房梁當場就塌了…

    總之,藉着天眼的威力,這樣的缺德事,那位皇上真是沒少幹。

    他要不是皇上,就憑他這做派,早讓人打死八百回了…

    在那個年代,皇上玩兒的這麼過份,正常;大臣愚忠溫順到這種地步,也正常。

    但得是在那個年代,不是現在。

    就算是現在,那也得是君臣之間,而不是我與江雲之間。

    我不是江雲的臣,他更不是我的君,但我倆此刻的狀態,卻跟那典故里的君臣相當接近。

    江雲知道我昨晚八點幹了什麼,我知道他知道我昨晚八點幹了什麼,他不知道我知道他知道我昨晚八點幹了什麼,我知…

    算了,有點繞,不捋了。

    我和江雲靜靜對視着,很久,我都沒有開口。

    “怎麼了井月?這問題…很難回答嗎?要是涉及隱私不想回答的話,你當然可以不回答的哈,我已經不是警察了,這也不是審訊,就是朋友之間閒聊天,你表情不用這麼嚴肅的好不好?”

    說到最後,江雲的臉上仍舊帶着笑容,但他的眼神卻告訴我,他很想聽到我的回答。

    “哦,你說昨晚八點左右啊?”我忽然想通了,整個人都放鬆了下來,對着江雲誠實且平靜的說道:“那會兒…我在我小區附近,正陪安寧哥燒紙呢。”

    “燒紙?給誰燒?”

    江雲追問了一句。

    這一句,他追問的很急,語氣中甚至不自覺的帶出了一絲他當警察時留下的後遺症,也就是審問犯人時的說話習慣,很有領導教訓下屬的感覺。

    我淡然的說道:“於小舟,昨兒是他頭七,安寧哥跟他幾十年的交情,他想送送於小舟,我就陪他一起了。”

    “你陪他一起…”江雲說道:“安寧哥跟於小舟有交情?”

    我說道:“有啊,這事兒你可以問你爺爺,他倆之間的交情,你爺爺也是知道的,你不會完全不知道吧?”

    江雲擺擺手說:“不是,我是說,安寧哥跟於小舟有交情…關你什麼事?你湊什麼熱鬧?”

    “那我就想湊這熱鬧又關你什麼事?!”

    聽到江雲越說語氣越不客氣,我一時脫口而出回懟了一句。

    別的不說,現在的江雲,確實比以前堅強了。

    我懟完他的一瞬間,其實我就後悔了,我怕他又哭鼻子,那我肯定會立刻服軟。

    但,江雲並沒有。

    被我懟完後,江雲只是撇了撇嘴,就有些不高興的說道:“是,這事兒倒確實與我無關,他畢竟也已經是個死人了,不提他了,晦氣。”

    我說道:“你也不用這麼說吧?你這位置曾經就是他在坐,爲了南天能成長成今天這樣,他也是出了不少力的,人剛過完頭七,這怎麼還晦氣了?”

    江雲說道:“他出力?要不是我爺爺,他算什麼?是我爺爺給了他機會,才讓他享受到了原本幾輩子都賺不到的榮華富貴,論能力他什麼也不是,他能有後來的成就,都是我爺爺一手捧起來的,我爺爺只是碰巧選中了他而已,憑我爺爺的本事,就算當時選中的不是他,隨便換個阿貓阿狗放在這位置上,也一樣能建成現在的南天!”

    “阿貓阿狗…”我多少有些費解的問道:“江雲,我怎麼感覺,你比我還恨於小舟?你是跟他有過什麼過節嗎?”

    這次,江雲在盯着我看了一會兒後,莫名其妙的給了我四個字:“明知故問。”

    “啊?”

    我傻愣愣的看向江雲,江雲卻沒再看我,而是轉而看向電腦屏幕,一邊操作他的天眼,一邊繼續說道:“井月,算了,不提了,你能對我這麼坦誠,我真的很開心,但是你不能分不清誰是好人誰是壞人啊,於小舟以前怎麼對你的你都忘了嗎?你還給他燒紙,還爲了他跟我吵架,你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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