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這邊在稱呼上並不搞尊老愛幼那一套，就算是孩子與父母之間，也會直呼其名。
皮特停住，他身後的新田和吉姆也都朝趙婉清看過來。
新田滿臉驚訝，顯然沒想到趙婉清會這麼勇，想直接跟皮特挑明瞭。
吉姆則是一臉讚許，彷彿在說：“嘿溫妮，幹得漂亮，就是要這樣直接找上門問個清楚！”
在這裏，東西方文化差異就體現出來了。
面對老師的強權，亞裔新田的表現跟大多數華國人就差不多。
華國的學生若是不被老師喜歡，大概會裝作無事而糊弄過去，誰敢直接拉着老師問：“你爲什麼不喜歡我？給我說出個一二三來！”
而西方人在這時會更強調人與人之間的平等，就算你是老師又怎樣？你就可以這樣無理由的針對我嗎？這是對我人權的一種侵犯！
趙婉清自然明白這種世俗規則的區別。
要是在北大，她可能不會做的這麼直接。
但在美國，她就敢！
皮特和趙婉清來到一間診室，趙婉清開門見山道：“皮特，說吧，我到底是哪裏得罪過你？”
她的態度不卑不亢，如果有誤會，那就解開誤會。
如果沒有，很好，那她就要換導師了。
皮特聳聳肩，作不知狀：“溫妮，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呵，還跟她裝傻？
趙婉清挑眉，繼續問道：“你不明白？那你爲什麼只叫了吉姆和新田來實習，偏偏不通知我？”
“皮特，你今天的行爲我完全可以告知學院委員會，你無緣無故剝奪我實習的權利，就憑這點，學院也不會站在你這邊。”
自從林紹華給她提過醒後，趙婉清就做了準備。
雖然換導師這事聽起來很是不靠譜，但若是有希望，她還是要去爭取的。
皮特的神色有一絲慌亂，然後很快笑着掩飾道：“溫妮，那這就是吉姆和新田傳達有誤了，我並沒有讓他們不告知你。”
趙婉清靜靜的看着他，半晌，她起身離開。
皮特世故又圓滑，跟他再糾纏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
的確，他完全可以把這個鍋推到吉姆和新田的頭上，而她很難找到證據。
新田會幫她證明嗎？呵呵，趙婉清不覺得這個日本人會幫着自己。
吉姆呢？
趙婉清想了想，還是算了。
吉姆以後還要在皮特手下學習，要是因爲給她作證得罪了皮特，連帶着還毀了人家的前途。
從醫院出來，冷冽的秋風將趙婉清吹得異常清醒。
這一刻，她比任何時候都要堅定————導師她換定了！
趙婉清在美國費城下了換導師的決定，地球的另一端，林紹華也帶着湯圓兒去參加了京市游泳隊的選拔賽……
“林安，一會兒不要緊張，就按照平時我們訓練那樣表現，知道了嗎？”劉教練看着下一輪上場的選手名單，比馬上要上場的湯圓兒還要緊張。
很快，上一場已經比完了，劉教練聽着廣播喊了林安的名字，然後看着自己收的小徒弟挺着細直細直的小脊揹走上了場。
選手上了場，他也回到了觀衆區。
“林同志，你別緊張啊，這比賽很快就出結果了，你家林安平時訓練的成績很好，這次進市隊八九不離十了。”劉教練又忍不住對林紹華道。
林紹華點了點頭，又看了劉教練一眼：“劉教練你也別緊張。”
他其實一點兒也不緊張。
游泳只是湯圓兒的一項愛好，他和媳婦兒都是支持的。至於想要女兒在游泳上取得多大成就？這一點夫妻倆是一點兒也沒想過的。
劉教練看林紹華一副淡定自若的樣子，頓時臉上訕訕。
好傢伙，上場的孩子不緊張，場下的父母也不緊張。
合着就他一個教練在這兒空緊張是吧？
不過，也不能怪劉教練對湯圓兒這次選拔賽這樣過分緊張。
他入行這麼多年，真是難得一見這麼好的苗子，實在是不忍心讓她埋沒了！
要知道，這次市隊要是沒選上，那可錯失了很多機會了。
運動員最怕的就是卡屆，國際上的重大體育賽事基本都是四年一屆，國家培養運動員也是按照這四年一個週期來培養的。
有些運動員早生了一年或者晚生了一年，可能就會錯過最佳的一個比賽週期，等到能比賽了，年紀也比同齡人大了，優勢自然就沒有了。
林安如今這個年齡卡的就有些微妙。
如果這次能順利進入市隊，那下一個賽程時她就是11歲，正好進入國家隊，再培養一個週期，15歲開始參加大的賽事正正好！
但要是這回沒選上，可能就要再等四年。
劉教練心裏還在盤算着，眼睛在場上掃視，忽然看到一個熟悉的面孔。
“誒那不是……林同志，我有事先離開一下。”劉教練這時再也顧不上什麼比賽，着急忙慌的就往臺側走去。
林紹華看了眼他離開的方向，又看回賽場上自家女兒細條條的身影。
湯圓兒站在起跳線上，身旁的選手都比她要高一頭，就連體型都比她壯。
有幾個選手好奇的打量她，那眼神就跟在看一隻誤入天鵝羣的醜小鴨。
可這些眼神絲毫影響不到她分毫，第一聲哨響後，她戴好泳帽泳鏡，在起跳線上擺好姿勢……
蔚藍的泳池倒映在泳鏡上是灰濛濛一片，湯圓兒閉了下眼，想到出門前爸爸和哥哥們對她的承諾————
林紹華：“比完賽就帶你去喫草莓蛋糕。”
饅頭：“享受比賽，也不需要太在意名次，比完了大哥給你買你看中的那款小金豬。”
糰子：“湯圓兒，你要是能拿第一，下次考試我就讓你也考一次年級第一！”
哨聲響，湯圓兒深吸一口氣，整個身子扎進了水中。
她的草莓蛋糕、小金豬、年級第一啊！
等着，她這就來了！